在今年 4 月的伦敦书展上,尼尔森公司公布的数据表明,2017 年英国售出了 1870 万本犯罪小说,比起 2015 年,它的销量增长了 19%。且首次超过了“一般文学小说”,成为了去年最受欢迎的小说种类。
值得一提的是,女性读者为犯罪小说贡献了 53% 的销量。犯罪畅销榜上排名第一的是英国作家露易丝·多蒂 (Louise Doughty) 的《苹果园(Apple Tree Yard)》,这本小说最早在 2013 年出版,去年的热销一部分归功于 BBC 新推出的改编剧。
伦敦书展的总经理杰克斯·托马斯(Jacks Thomas)表示,电视改编(为此类小说)带来了新的观众,目前上映很多剧集都是根据小说原著改编。还出现了很多专门播放心理/犯罪剧的电视频道。
销量最好的几名犯罪小说家中,写下浪子神探系列的英国推理小说家李·查德(Lee Child)荣登榜首,他的书卖出了近 120 万本,共计 750 万镑。《桃色追捕令》的作者詹姆斯·帕特森(James Patterson)和悬疑小说家丹·布朗(Dan Brown)紧随其后。加拿大惊悚小说家沙里·拉彭娜(Shari Lapena) 的作品《隔壁房间的夫妇(The Couple Next Door)》是去年销量最高的犯罪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谎言和叛变的家庭伦理故事。
对于突然席卷的犯罪小说热,英国小说家 Sophie Hannah 在《卫报》的专栏文章中提到了两点原因。一是她认为读者相信阅读这类小说能够起到娱乐消遣的作用,并带来愉悦感。其次,犯罪小说的情节通常都扣人心弦、充满悬念。从类型小说的角度来说,它比一般的文学小说更加引人入胜。惊悚小说家 David Baldacci 则认为,黑白颠倒、时局紧张的当下,惩恶扬善的犯罪小说充当了慰藉。现实生活中的困境,在小说中得到了解决。“至少在虚构层面上(解决了)。”他最后补充道。
这样的说法不乏历史上的印证。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战后)就被认为是侦探小说的黄金时代,著名的小说家如阿加莎·克里斯蒂、多萝西·赛耶斯都在这个时期写下了不朽的作品。该时期的侦探小说充满了特定的“套路”,简而言之就是“谁是凶手型”故事,通常包含以下几个元素:多人聚集的场所中发生离奇死亡、无能警察、聪明绝顶的侦探、(用于误导读者的)可疑人物、不起眼的低调凶手。
Hannah 还将犯罪小说的成功与爱情小说类比,她认为读者在阅读这两种小说时,都期望从中得到某个答案,和圆满的结局。看到杀手不善而终的喜悦约等于遇见真命天子的欢欣,这两者在现实生活中都有些不切实际,而满足读者不切实际的想象正是小说魅力所在。 Century and Arrow 公司的出版商 Selina Walker,更是将近年来心理恐怖小说的兴起归结为上述两种小说类型的融合结果。
犯罪小说的畅销并不令人惊讶,但商业上的成功似乎没有稳固其在文学界的地位。在一部分人看来,受大众欢迎的通俗小说在文学价值方面仍然稍欠火候。甚至某些侦探小说家自己就这么认为。多萝西·赛耶斯在《伟大的侦探、神秘、恐怖故事集》的序言中,写道“侦探小说并不能,或者假设说它永远不能,达到崇高的文学成就……它很少涉及到人类激情的深邃幽微之处。”她还认为,侦探小说不是“表达的文学(literature of expression)”,而是“逃避的文学(literature of escape)”。
对于这一点,美国硬汉派侦探小说家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曾经在文章中反驳,“注入生命力的写作自然能够表达其生命力;没有无聊的主题,只有作者无聊的思想。”曼布克奖的获奖者、犯罪小说家 John Banville,也曾说“现代主义者的实验已经结束了”,文学小说正在萧条期,而犯罪小说恰恰重申了小说这种文体传统的文学价值:情节、人物、对话。
(来源:好奇心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