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剧推荐 | 《彬与瑛》:半泽直树版的《王子与贫儿》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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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世界上另一个我”的双主角模式嵌入“半泽直树”式银行融资攻防战,就有了《彬与瑛》。

尽管没有人物交叉,两部剧的背景设定保持一致,在时间线上,可以把《彬与瑛》视作《半泽直树》的前传。

《彬与瑛》从“泡沫元年”的1986年讲起,两个东京大学毕业生階堂彬(向井理饰演)和山崎瑛(齐藤工饰演)进入“产业中央银行”;

《半泽直树》里,半泽入行是1992年,找工作的1991年正是泡沫的最后一年。

因为时代不同,两部剧有着截然相反的情绪,《半泽直树》是在经济不景气大环境下郁积了18年,爆发的爽快感;《彬与瑛》则是眼睁睁地目睹金融业从膨胀的顶点滑入谷底,悲壮的无力感。

所以观众们已经知道,《彬与瑛》里两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此后所在的“产业中央银行”会因为大量的不良资产与“东京第一银行”合并,成立“东京中央银行”。合并十余后,原“产业中央”派和原“东京第一”派的之间的办公室政治还在持续着。

小说《彬与瑛》放弃发行单行本,在2017年直接以廉价文库本的形式上市,又以最快速度由WOWOW拍成电视剧。

银行职员出身的直木奖作家池井户润秉着一贯的资本主义人文关怀,讲的是融资贷款的故事,批判的是资本只认钞票不认人的无情一面。

池井户润本人在1988年进入三菱银行(日后合并成立了东京三菱UFJ银行),是彬和瑛的后辈,半泽的前辈。作为日本经济泡沫破灭的见证者,他把银行经验转化为娱乐性故事已经是驾轻就熟,大有成为国民作家之势。

“彬”与“瑛”在日语中都读作“AKIRA”,同年毕业、同年入行、名字相同的两人,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出身:階堂彬是大型海运公司“东海邮船”集团的长子长孙,山崎瑛是倒闭的零件工厂的儿子。

这个设定既像是套用了《NANA》里大崎娜娜与小松奈奈的模板,又像一部日本泡沫时代的《王子与贫儿》。

“贫儿”山崎瑛父亲经营的五金零件工厂,在他小学五年级时倒闭,父亲申请个人破产后,一家逃往母亲的娘家生活。

父亲凭着多年的技术经验在一家小工厂重新就业,但在山崎瑛高二时再遭劫难,工厂因为一次不良产品事件被要求巨额索赔。如果银行中断融资,面临危机的工厂不久就会倒闭。

此时产业中央银行的工藤将山崎一家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在他的持续奔走游说下,工厂得以重振,瑛也接受资助上了大学。

“王子”階堂彬生在富贾之家,并未养尊处优,读书、上名校、继承家业,是身为东海邮船长子长孙的使命。

公子彬顺理成章地成长为一个听话懂事的少年,并显示出优秀的商业头脑,最大的叛逆也无非是翘掉补习班而已。

山崎瑛的人生轨迹由于银行员的雪中送炭得以改变,从辍学打工到东大经济系再到银行融资部门,完成从底层蓝领到菁英白领的阶层跨越。

而階堂彬不想全盘接受父辈安排,放弃现成的企业主之路去做一个银行高级白领,在景气极好年代倒并非难以理解。

当下大多数职场剧盛行“阶级出身论”,人们很难相信出身富贵者与寒门子弟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或许是现实世界里阶层固化的投射作用,近来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无名小卒通过自身奋斗爬上金字塔尖的模式已经过时。在多数故事里,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物对金钱的态度,从根本上决定了他/她的价值观。

在马克·吐温的故事里,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子和贫儿交换衣服,失去身份、遭受世人欺侮鄙夷的王子秉着善良的本性,对任何人都依然谦恭有礼,没有向环境妥协。贫儿最终也因为怀念母亲的怀抱脱下锦衣说出真相,两人回到原来的生活。这个故事写于19世纪。

如今人们对出身贫穷的角色同情和投射减少,宁愿相信富家子弟心地善良单纯,如果一定要为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安排一个结局,那么更有可能是弄权求利、机关算尽、自我毁灭。

如此看来《彬与瑛》的人物设定十分不合时宜。两位出身不同阶级的主角都重情义、讲人情,对银行工作的理解是一致的:把钱借给需要的人。

资本能拯救一家企业,也能搞垮一家企业,剧中反复出现资本正义的理念:“如果银行贷款仅仅是为了赚钱,那就与高利贷没有区别,银行贷款应该是为了帮助别人。”

从银行收益的角度,把钱借给大企业炒股可能更划算,而秉持着“银行应该坚定不移地雪中送炭”信念的山崎瑛和階堂彬,总是想把钱借给需要周转资金的家庭小工厂(很有可能厂主的女儿还身患绝症)。有着“螺丝情结”的池井户润老师深信,实体经济小工厂主是社会的根基,每一笔银行数字背后,都是一部创业维艰的奋斗史,每一个小企业奋斗史背后,都是一部深情脉脉的家庭剧。

在小说后面的情节里,山崎瑛为階堂家族企业的重振伸出援手,身为银行小职员,在贪欲膨胀、信念虚化的时代逆流抗争,不忘初心,成就一段跨越阶级的友谊(基情)。

看来池井户润与马克·吐温一样相信,哪怕经历痛苦磨难,各自生活所赋予的美好品质会跟随一个人的始终,不肯把故事写成尔虞我诈的商战,总是一笔辛辣之后又端出一碗鸡汤。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