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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月3日美国在伊拉克定点清除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负责人苏莱曼尼以来，美伊矛盾骤然激化，双方狠话不断。
伊朗上下发誓复仇。1月5日，伊朗宣布将不再遵守伊核协议的任何限制；通信部长直言特朗普是一个“穿西装的恐怖分子”；而在苏莱曼尼的葬礼上，一名致悼词者表示，众筹8000万美元悬赏特朗普的人头（对此，伊朗官方未予回应）。
美国高度戒备和严密防范，特朗普持续发出强硬警告，如果遭遇伊朗攻击，将对伊朗境内52处关键目标进行打击，并“可能会以不成比例的方式”迅速反击等。地区形势高度紧张，更多后果可能还在路上。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1月3日表示，（杀死苏莱曼尼的）罪犯们将“等着严厉复仇”。资料图。图片来源：新京报网
伊朗誓言复仇，但仍有“回旋余地”
美国与伊朗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但双方都不愿发生直接军事冲突。然而，此次美国突然定点清除身份特殊的苏莱曼尼，打破了双方博弈的“游戏规则”，使美伊冲突的性质和烈度陡然升级。
有最新报道称，伊拉克总理迈赫迪表示，苏莱曼尼前往伊拉克原本是就缓和与沙特的关系进行会谈，结果却被美军定点清除。这一消息无疑更增加了伊朗及伊拉克什叶派民众对美国的仇恨与不信任情绪。在此情况下，美国原本希望借此威慑伊朗及其代理人的意图恐难如愿。
目前来看，伊朗对于将会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进行报复却表现出隐忍和谨慎的态度，美伊冲突不至于失控。
一方面，美伊矛盾势必将更复杂，今后美伊谈判妥协的空间更加逼仄。但伊朗依然缺乏与美国直接开战的能力和意愿，将把复仇行动及其影响控制在本国领土之外，加之特朗普也不想在大选之年发生战争和人员伤亡，外界担忧的美伊战争很难打起来。
另一方面，地区形势进一步恶化，伊拉克等中东国家也难免遭遇池鱼之殃。同时，伊朗核问题重新成为地区焦点，中东面临更大的核扩散风险。但伊朗同时表示，继续与国际原子能机构保持合作，也可有条件恢复履行伊核协议。因此，理论上伊朗并没有退出协议，而留有回旋余地。
▲当地时间1月5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军事顾问侯赛因·德汉表示，将会采取军事行动回应美国。资料图。图片来源：新京报网
美伊“约战”，伊拉克首当其冲
在伊朗宣布停止履行伊核协议的同一天，伊拉克国民议会通过有关结束外国军队驻扎的决议，但美国政府已经表示不会撤军。
多年来，伊拉克深受美伊地缘政治博弈的影响。伊拉克战争结束以来，伊朗凭借在伊拉克什叶派中的强大影响，不断拓展自身势力，并在2014年之后打击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过程中支持建立了一批什叶派民兵武装，成为伊朗代理人。
在此过程中，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及其领导人苏莱曼尼发挥着重要作用。美国对伊朗在伊拉克及中东多国的影响力上升深感威胁和焦虑，此次突然行动定点清除苏莱曼尼也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
美伊双方争夺加剧，而伊拉克夹在其中，其国内政治与安全形势深受影响，成为美伊地缘政治博弈的舞台和战场。但形势似乎对美国更为不利，当前既无法撤军甚至不得不增兵，却又面临可能被驱逐的困境。
美国定点清除苏莱曼尼并没有从根本上削弱伊朗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和行动能力，在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也门、阿富汗等地多年培植的势力依然存在。而其报复行动很可能会选择在第三国进行非对称打击，打击对象也必然会包括或影响到美国在中东地区的盟友，这也是以色列和海湾阿拉伯国家高度紧张但保持低调的重要原因。
▲当地时间1月5日，伊朗国防部长阿米尔·哈塔米表示，国际社会有责任对付美国的恐怖主义行为。资料图。图片来源：新京报网
中东地区格局，正加快重塑
总体来看，美国定点清除苏莱曼尼无疑是一个严重的地缘政治事件，将对美伊关系、地区形势、伊核问题和国际能源市场带来广泛影响，不仅考验着伊朗人的智慧和政策抉择，也成为观察美国在中东地区政策走向的重要窗口。
这其实是一场“后伊斯兰国”时代影响中东未来格局的博弈。近年来美国实行战略收缩和实用主义的外交政策，导致其影响力逐步下降。在巴以问题上偏袒以色列；无法控制叙利亚局势，面对土耳其出兵转而出卖库尔德盟友；如今在伊拉克不得不增兵，却又面临可能被驱逐的困境。
与此同时，地区大国纷纷走上前台，在后中东变局和“后伊斯兰国”时代努力争夺地区影响力，土耳其、伊朗、沙特等国无不如此。特别是伊朗地区影响力的扩大和围绕伊朗问题形成的阵营化对抗深刻塑造了中东地区格局。美国定点清除苏莱曼尼也是这一进程的延续，是试图定点狙击伊朗的布局。而这一事件也将对中东地区格局的走向产生新的影响。
从土耳其出兵叙利亚，到现在美伊撕破脸，中东地区的“玩家”们正在打出个新未来。但暴力蔓延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中东的新规则该由谁来制定，这或许才是所有“玩家”关注的核心所在。
□邹志强（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