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diss《惊雷》:“火”跟“好”不是一码事

新京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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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坤diss《惊雷》这事火了。

杨坤说,我爱咖啡,也爱大蒜,不过《惊雷》还是算了。

《惊雷》是什么,何以被杨坤如此嫌弃?

《惊雷》是首歌,是喊麦“神曲”。很多人此前从未听过,为了搞清杨坤的“品味”如何,还第一次去听了这首歌,第一次了解了“喊麦”这个词。

在音乐平台的评论区中,能够发现,有不少人是和我一样,因为杨坤和MC六道“出了圈”的骂战,才专门过来试听。

《惊雷》原唱说这首歌“比杨坤任何一首歌都火”,至少从评论区来看,这说法并不成立——绝大多数听众都知道杨坤,却是第一次来听这首歌。

喊麦不是“创作”只是“呐喊”

杨坤说《惊雷》没有节奏,歌词也不行,根本称不上是音乐。

的确,《惊雷》连珠炮似的喷发,歌词是到处摘抄来的,伴奏也被人揭发涉嫌抄袭——它追求的并不是“唱”,也不是“抒情”,不能用传统的“音乐”来形容。

但《惊雷》却是典型的喊麦。

所谓喊麦,是直播平台兴起后流行的一种形式,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创作”,而是一种随便的呐喊。有时候它像嘻哈或者rap,但它也可以是任何东西,比较自由。

就《惊雷》来说,它的“歌词”就是各种摘抄,既有“多情自古空余恨”这样的套话,也有各种网络游戏、玄怪小说里常用的桥段,比如:

杀仙弑佛修成魔

剑出鞘我血滂沱

定太极八卦晴天

万物星象命中显

踏擎天大柱

拼杀百万军中灭硝烟

九宫八卦尽在我手万物星空山河抖

看上去不知所云,但对他对粉丝来说,这也表达了某种意象:修炼,复仇,暴力,快感,统治宇宙。

可以说,这就是典型的喊麦文化气质。

尽管凡是在直播中对着麦克风乱喊,都可以称为“喊麦”,但中文世界的“喊麦文化”,总跟操着东北话的网红有关。他们似乎天然具备小品演员那种搞笑风格,又带有某种“大哥”风范。

喊麦文化中,动辄“帝王”“天下”的表达,多少也显露了热衷喊麦的人群的特征:他们多是农村出身,在城乡边缘地带谋生,业余时间喜欢用手机看玄幻小说、打手游。喊麦则是亚文化与玄幻融嵌后的奇特产物。

喊麦“明星”MC六道,认为自己比杨坤强——在他的世界(直播间),确实不怎么能看到杨坤。

智能手机时代,不管持手机的是谁,是喜欢贝多芬的古典音乐迷,还是喜欢李宗盛的情歌迷,或者喜欢喊麦的青年,都被一视同仁,作为一个“用户”而存在,这个用户更多活跃在自己熟知、喜爱的圈子里。

所以,MC六道会认为自己红得发紫,而杨坤已经过气了。这显然是种错觉:在直播领域MC六道或许能“大行其道”,但在主流音乐市场,他并没有多少影响力。

▲MC六道回应杨坤的批评。

《惊雷》跟“好音乐”无关

杨坤觉得《惊雷》“算不上音乐”,是作为主流音乐界对网络歌曲的“判决书”。

这里面,或许带有自我本位和一元化的排异性。音乐本就该是有包容性的,很多“非主流”到后来也变成了“主流”。

“主流视障”不可取。

但既然归类为音乐,总该有些音乐维度共同的审美标准与评判“金线”。

事实上,《惊雷》的“受众”,大抵也不会把自己称为乐迷。他们是在“使用”或“点击”这首歌,而不是在听。他们贡献的也只是一次播放,甚至不会在意到底谁是这首歌的作者。

如果我们相信世界上音乐还可以分为“好”和“坏”,MC六道的《惊雷》一定不属于好音乐。

这倒不是说,它不具备杨坤说的“曲”和“词”,而是它基本上不算创作,而是摘抄、混合、加工。

在“直播间”外,它不会流行,其“寿命”也注定会很短暂,因为所有的“部件”都容易被替换。

但这不能否认,喊麦有大量的粉丝群体。MC六道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还是说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不但“存在”和“合理”,还有不小的“势力”。

“喊麦文化”拥有的受众之多,足以引起人们的关注。事实上,在某些直播平台上,他们近乎成为“主流”。那个拼凑的、虚构的话语系统背后,有着数量庞大群体,这一群体在现实生活中,有着相同或相似的遭际,他们能对喊麦的内容引发共鸣。

“喊麦”的流行,某种意义上表达了他们的心声。

但《惊雷》随意混摘的粗糙、价值内涵上的贫瘠,也决定了其文化营养上的稀缺。

那些刀光剑影和动不动就“掌控宇宙”的“美学”,看上去是个浩瀚的世界,但却贴满了权力想象与杀伐幻想的符号。这终究是粗鄙的,也罕有文化审美价值可言。

对很多人来说,心声其实也可以有更好的表达方式,这种方式不一定非得要以“喊”、以拼贴、以混乱无序的形式来实现。

有些作品之所以能流传,能成为经典,是因为专注和“用心”。而像《惊雷》这样从“流水线”上定制出的粗劣音乐产品,显然跟“用心”无关,也很难有太久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