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木倫遺址出土的諾氏駝右上頜骨(前)和皮毛犀牙齒化石(後)。資料圖片
【亞太日報訊】“這個距今5至6.5萬年的古人類活動遺址,是解密遠東地區現代人起源、歐亞草原舊石器文化的寶庫。”正在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烏蘭木倫遺址第2地點進行考古發掘的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侯亞梅說。
烏蘭木倫遺址,位於鄂爾多斯市康巴什新區。2010年5月,當地古生物化石愛好者古日扎布在烏蘭木倫河北岸景觀道邊的一個自然泉眼旁,發現十幾件古生物化石。經鄂爾多斯青銅器博物館專家確認,這裡應是一處舊石器時代遺址,於是地方政府對遺址採取了保護措施,並組織專業人員進行搶救性調查和試掘。
隨後,經國家文物局批准,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鄂爾多斯青銅器博物館、鄂爾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單位,聯合對遺址開展調查、發掘和研究工作。
目前,烏蘭木倫遺址第1地點發掘工作已結束,侯亞梅帶領考古人員,正在對其數十米外的第2地點進行發掘。
記者在已經搭建了保護棚的第1地點看到,一具大型脊椎動物骨架顯眼地“臥”在坑底。侯亞梅說:“這是全球首次發現的一具出土於考古遺址中的披毛犀骨骼化石,同層發現的還有罕見的披毛犀軟肋骨化石以及人工石製品。”
“軟骨組織保存下來最後形成化石,是非常困難的。”負責軟肋骨化石發掘的劉揚博士說,這具披毛犀肋軟骨化石位於它的肋腹側;肋軟骨由透明軟骨構成,主要成分是軟骨細胞、纖維和基質,其中基質佔體積的95%,而水分又佔基質的70%;基質的有機成分主要是多種蛋白,是由有機質構成的。
他說,化石的形成需要一定的條件,最常見的化石一般都是由牙齒和骨骼形成的,因動物死後,富含有機質的內臟、肌肉等軟組織會很快腐爛,而牙齒和骨骼則因有機質較少、無機質較多,才能保存較長的時間、在後期埋藏過程中有條件被石化。
“目前在世界範圍內,軟骨化石的發現都很少。”侯亞梅說,這具披毛犀肋軟骨化石的保存可能主要得益於下部地層泉水不斷的埋藏環境;它們基本分佈在一個平面上,呈左右對稱狀,長短不一,兩側各10條。
這些化石非常易碎,這也正是迄今為止世界範圍內披毛犀肋軟骨化石尚屬首次發現的重要緣由。工作人員清理時主要採用牙籤一點點地摳,力求“慢工出細活”,最終這些化石得到完好揭露。
除此之外,烏蘭木倫遺址第1地點還出土3萬多件古動物化石,可鑒別的種類有普氏野馬、河套大角鹿、諾氏駝、牛、倉鼠,以及兔、鳥等,屬於晚更新世“薩拉烏蘇動物群”。同時,出土16758件石製品,包括石核、石片、工具、斷塊和備料等。其中,工具有鋸齒刃器、凹缺器、刮削器、尖狀器、鳥喙狀器、鑽具、石錐、石刀、盤狀器、雕刻器、石鏃等。
考古工作者將烏蘭木倫遺址地層初步劃分為1至8層,每層均有豐富的遺物出土,並有多處由灰燼、木炭、燒骨等組成的用火遺跡。2011年以來,他們發掘第2地點時,逐步出現多種動物腳印化石,但因土質較疏鬆,很難保存,專家已製作了一些模型對遺跡加以保存;目前,仍持續有小型石器出土。
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對第1地點地層進行的放射性碳(C-14)和光釋光(OSL)測定表明,烏蘭木倫遺址的年代為距今5至6.5萬年,屬第四紀晚更新世,考古學上屬於舊石器時代中期階段。
國內外諸多專家認為,烏蘭木倫遺址是繼1922年薩拉烏蘇及水洞溝遺址發現以來,鄂爾多斯地區舊石器時代考古的又一重大發現,且填補了華北地區薩拉烏蘇文化至水洞溝文化之間的一段空白,對於東亞史前和第四紀研究,以及全面揭示鄂爾多斯地區遠古人類世界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鋻於其在考古學、古生物學、古地質學、古環境學等研究領域的重要價值,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論壇”上,被評為“2011年度中國(六大)考古新發現”。
參加2013年“水洞溝遺址發現90週年紀念大會暨國際學術研討會”的部分中外專家對烏蘭木倫遺址“會診”後表示,舊石器時代中期的遺址發現數量少,出土遺物極不豐富、系統,導致中國舊石器時代中期考古學資料很不完備。而烏蘭木倫遺址不僅出土遺物豐富,且既有埋藏學依據,又有以石器工業特徵展現的文化系統,將為構建中國北方舊石器時代中期考古學文化框架體系奠定新的基礎。
另外,專家組還認為,烏蘭木倫遺址石製品在技術與類型上,同歐洲舊石器中期文化有許多相似之處,是古人類世界東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生動範例,其所處的時代也是探索現代人(晚期智人)起源與演化的關鍵時段。因此,這一遺址的發現,不僅再一次證明了鄂爾多斯是探索早期人類東西方文化交流最經典的地區之一,是解密遠東地區現代人起源、歐亞草原舊石器文化的關鍵所在,並將與中原地區近期的相關發現共同充實中國華北地區以薩拉烏蘇文化、水洞溝文化為代表的舊石器時代中晚期文化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