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名叫Clubhouse的语音聊天室正在大洋彼岸的硅谷大受欢迎。
由于Clubhouse采用邀请制,此前仅在硅谷小范围内传播。而2月1日,埃隆·马斯克的登陆与分享点燃了大众对于Clubhouse的热情,一时间Clubhouse邀请码成为各个社交平台上的“硬通货”。
Clubhouse的产品形态很简单,在其产品主界面上会显示出正在讨论的房间,用户可以任选其一加入讨论。加入房间之后用户首先会成为听众,如果想要发言可点击举手按钮,在房间主持人同意之后即可开麦发言。
这样一款单纯以音频为载体的聊天室产品,却支撑起了极高的估值。
2020年5月份,Clubhouse仅上线一个月就获得了硅谷知名风投Andreessen Horowitz领投的1200万美元融资,估值接近1亿美元。而此前完成的新一轮融资中,Clubhouse估值已达10亿美元。
一夜爆红的背后因素
“Clubhouse为什么会火起来,我认为是有底层因素与一些短期因素共同影响的。”
在光源资本董事总经理薛敏看来,移动用户设备使用时长的增加是Clubhouse模式能够兴起的底层因素。
据光源资本提供数据表明,2019年美国地区每个用户移动设备的日平均使用时长为2.9小时,2020年这一数值为3.6小时,2020年下半年则是达到了4小时。逐步加快的线上化趋势为移动社交带来了机遇。
其次,相较于视频等其他形式,语音的媒介载体在社交场景下的特殊优势也被薛敏视作Clubhouse兴起的原因之一。
在她看来,当用户使用后置摄像头录制视频时,其实更多地是记录生活,但是因为疫情影响用户很长时间都在室内,可记录的内容很少;而前置摄像头对于人的形象颜值和表演是有要求的,因此语音内容的生产门槛相对较低。在低门槛的同时,语音内容又可以营造出很强的陪伴感,这使得参与语音成为一种低成本有效地降低独处孤独感地方式。
与过往语音房产品相比,Clubhouse将语音载体做的更为彻底——除了语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媒介形式。对于一款仍在演化过程中的产品,薛敏认为这种对语音的专注与邀请制、实名制一同确保了Clubhouse平台上的内容高质量、高密度、高互动性。
同时,薛敏认为,对社交属性的营造也是Clubhouse的亮点之一。“Clubhouse是一个兼具内容与社交属性的平台,speakers输出高质量内容的同时,又具备很强的互动性,”薛敏强调,“所以它整体的内容是可以基于兴趣标签和关系链分发的。而国外的熟人关系链还在手机通讯录里,Clubhouse可以直接做导入,这是Clubhouse能做到,而国内的语音聊天室里做不到的。”
Clubhouse产品尚处早期阶段
2020年底,Clubhouse周活跃用户数为60万,而及至2021年初新一轮融资时,Clubhouse的该数值已超200万。在采用邀请制的前提下,用户数完成超三倍的飙升,这一增长速度足以称得上现象级。
据Clubhouse创始人Paul Davison表示,未来计划将软件全面开放给所有用户。可以预见,放开邀请制之后,用户数又会有大幅度的上升。
但薛敏认为,现在对Clubhouse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尽管目前Clubhouse存在一些产品亮点,但相较于国内的Soul、TT语音而言,无论是产品形态还是绝对用户体量,Clubhouse都处于比较早期的状态。
从国内类似的产品形态来看,此类语音聊天室的发展趋势可分为内容与社交两个方向。
内容方向即指采用播客形式,以输出精品内容等方式实现商业变现。音频播客形式正在为喜马拉雅等音频平台所尝试,精品内容变现方向知乎也已经以问答社区的形式做了商业模式的探索。
Clubhouse如果想要向内容方向发展,就会面临一些“知乎”们的难题。
首先就是邀请制放开之后,随着用户数量的剧增,如何确保现有专业内容讨论的氛围不被稀释,如何保证播客能够沉淀出精品内容是其必要要面临的难题;其次,相较于视频形式,音频播客的变现能力,如在广告投放效果方面相对较差。
而在社交方向上,Clubhouse则需要解决语音沟通之后如何建立加深社交关系的问题。
“Clubhouse目前有一些熟人社交场景,看起来团队更想服务好房主,通过内容实现付费订阅,”蓝驰创投投资总监俞耿亮对界面新闻表示,“可是其产品的社交潜力需要进一步观察。”
他认为,社交产品首先要解决用户的第一性需求,即用户到平台来做什么,然后才有加深社交关系的基础,并最终形成长期壁垒。
从这一点来看,在国内的社交产品中,语音聊天室往往只作为一种功能的内嵌,而非以单一形态产品的形式出现。
以Soul为例,语音聊天室仅仅是Soul的部分功能,其主要呈现给用户的是包含个人兴趣、爱好、与他人的互动等多方面在内的社交平台;而TT语音,作为重度垂直于游戏场景的社交产品,其语音聊天功能同样是基于游戏的社交场景之上的。
“像Soul和TT语音可以利用语音载体的优势,完善多维度的社交profile,”薛敏告诉界面新闻,“拥有多维度的社交profile ,社交关系才得以最终沉淀在平台上。而Clubhouse用户在参与语音聊天之后,进一步的社交基本上仅限于相互关注,这是Clubhouse需要去进一步搭建的部分。”
中国会有现象级的复制品吗?
回顾过去,视频形式、语音形式的聊天室都曾在中国出现。在俞耿亮看来,国内的语音聊天室产品“历史悠久”且数量不少,本质上是早期直播间的一种变种。
“在国内以Clubhouse为蓝本的copycat机会不大。除了创新性的程度外,监管问题也值得关注。”他告诉界面新闻,“另外,国内移动互联网增量用户少,可以想象,有个10万+日活的产品一旦跑通,瞬间会有QQ、陌陌等大厂跟进,而他们在产品、运营、用户规模上往往会更有优势。”
薛敏同样指出,如果仅把语音聊天室视作一种单一功能,未来它可能会成为大平台的“标配”。“只要有流量,如视频号、快手,他们都可以做,”薛敏强调说,“对于独立平台而言,这种竞争带来的流量困境是需要去破局的,要么是有非常独特的产品价值主张,使得获客成本上可以低于市场的平均水平,要么你在变现方面拥有足够高的ROI去对抗大平台的流量覆盖。”
而如果从播客的发展方向上看,该类产品如果落地中国,除了前文曾提及的精品内容产出与变现难题之外,还需要面对的就是国内对于此类产品的内容监管。
2019年6月,国家网信办就曾对吱呀、Soul、语玩、一说FM等26款违法违规音频平台,分别采取了约谈、下架、关停服务等阶梯处罚,对音频行业进行全面集中整治。
据界面新闻了解,相较于视频和图像,音频的整合更加困难,机器算法的参与程度较低,其内容审核成本也相对较高。一旦平台上用户量增多,如何确保内容合规,控制审核成本会是一个难点。
虽然存在上述难点,但由于社交产品本身包含的病毒传播属性,其发展曲线也很难完全预测。
“现在有没有存在这种机会——从高质量的人群切入,完全以语音为载体,然后去关注高质量用户之间的讨论,”薛敏说,“我觉得这可以是一个尝试。但是这种产品发展到后期,在用户心智和流量层面的竞争都是不可避免的。”
此前,在获得新一轮融资时,Clubhouse曾宣布上线创作者付款计划,“house”的创建者可以通过小费、门票的形式获得收入,也可以让用户订阅其“house”并进行付费。这将是Clubhouse在商业化变现模式上的新尝试。
而在产品形态方面,因马斯克明星效应“火出圈”之后,Clubhouse开发者并未对产品规则做出改动,仍然保持着过往邀请制的节奏,让平台生态自然发展。
未来Clubhouse会发展出怎样的产品形态尚未可知,这只仅一岁不到的“独角兽”能否延续这种发展态势,仍要看其下一步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