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D校園記者 | 黃大仙祠雜記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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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APD校園記者”專欄開欄語

李大釗先生曾說,青年之字典,無“困難”之字;青年之口頭,無“障礙”之語;惟知躍進,惟知雄飛,惟知本其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銳敏之直覺,活潑之生命,以創造環境,征服歷史。

當今時代,是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環境復雜多樣,人文環境千姿百態,不同文化和思想的交融互動日益加深。青年學生雖身處校園,但不以此為認知之限;雖未歷滄桑,但才思兼備,意氣風發;在價值多元化時代,他們勤奮學習、勇於探索、奮發向上,在各種社會活動中扮演者極為活躍的角色。

亞太日報攜手“香港青年通訊社”開辟“APD校園記者”專欄,為青年學生提供交流、互動的平台,聆聽他們對社會和生活的思考,對人生的感悟,承接他們目光中投射出的時代力量。

撰文|香港城市大學 沈芳旭

很奇怪,香港作為一個如此現代化,多元化的城市。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居然有這樣一處所在。

黃大仙祠離城大不遠,地鐵坐兩個站地就到了。

從地鐵口出來,便看見了它,“赤松黃大仙祠”。偌大的一個牌坊,典型的中式道家的建築風格。中間高懸的匾額上用金粉寫著祠堂的名字。這個略有宋風的建築與它周圍的現代的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造成了一種古今,中西文化的衝撞與融合。

進了祠堂,隱約便看到了不遠處大片的紅色。數十個店鋪沿街排列,每家店鋪都懸掛著紅色的字符,代表著不同涵義的護身符,葫蘆,大小不一的銅鈴鐺,在風吹過時還會發出有些低悶的鈴聲,和著祠堂裡播放的宗教樂曲,絲竹聲,笙簫聲,仿佛是穿過了幾個世紀的梵音,在這個悶熱的,末夏的午後,隔著遙遠的時空傳來。映入眼簾的,是十二生肖神的銅像。每個銅像的兩側都有兩個石柱,上面盤著兩條雕工精美的龍。我能看到龍身上的每一個鱗片,每一條花紋。它們纏繞在石柱上,俯視著人們,似乎在向人們顯示著它們作為祠堂守護者的責任與義務。

努力穩穩地拿住手中的九柱香,我將它們探向火盆的火焰裡。隨著它們一根根的被點燃,一股青煙升了起來,在半空中升騰出各種各樣虛幻又引人遐想的形狀,轉瞬間又被風吹散,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但此時卻逐漸有愈來愈濃的檀香味散發出來。起初是淡淡的,仿佛是祖母家裡的檀木老家具的味道,但慢慢的,那種味道越來越濃,隨著我距離大殿越來越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同我一樣虔誠的舉著九柱香的人們,數不清的一縷縷的煙升了起來,與灰蒙蒙的天空交會在一起。香味也變得越來越濃,最後甚至變得嗆鼻了。

我看見人們虔誠的跪拜,在一塊塊蒲團上。我模仿著他們,拿起一個求簽桶,有節奏地搖著它們。一時間,只能聽到節奏不一的,人們搖著求簽桶的“刷刷”聲。一根根的竹簽在桶中慢條斯理地搖動著,仿佛也知道它們身上被賦予的,聯系神靈與人類的重要使命。一個老婦閉著眼睛,嘴裡喃喃低語,同時急切又鄭重地晃動著手中的簽。時不時的,她微微睜開眼,瞄一眼手中是否有簽掉出來,然後又迅速地閉上眼睛,仿佛是害怕這停頓的幾秒會影響到神靈對她信息的傳達。她虔誠的搖著她的簽,我搖著我的。她看著她的簽,我看著她。忽然,仿佛手中一輕,我聽到有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我低下頭,那裡,青石板上,靜靜地躺著一枝簽,我的簽。

是否類似於人生呢?我搖頭輕笑。往往在我們過於關注著他人的生活時,你自己的生活,會在你最沒有准備的時候,給你一個轉折,又或者是,新的機會。

我來到解簽的地方。一家家的鋪子,從街道的這頭排列到街道的那一頭。毫無例外的,每家店鋪外面都懸掛著神靈的圖片,還有解簽的字樣。每家店鋪的前面都放著幾個椅子,零星有人坐在上面,聽坐在鋪子裡面的人為他們解簽。距離我最近的一家店鋪,它的外圍是用玻璃密封起來的。透過有些模糊的玻璃,我看到裡面有一個年輕人,正在認真的聽鋪主對他的解說。那是一個老太太,她的臉隱藏在昏黃的燈光下,模糊而神秘。由於玻璃的阻隔,我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只能看到老太太的嘴一張一合,年輕人的眉頭微蹙,身體前傾,似乎聽得極為認真。但這種無聲的氣氛,卻為這畫面增添了一些詭異。

“姑娘,解簽嗎?”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嚇了一跳。

是臨鋪的人,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

他能勝任嗎,我暗想,同時打量著他。與隔壁的那個老年人相比,他看起來缺少很多經驗。而這一行,難道解簽者的年齡不是最好的資格和憑證嗎?

“不了,謝謝。”我禮貌的拒絕。“我只要一張解簽紙就夠了。”

“不需要人替你解讀嗎?”他看起來很驚訝。

“不需要。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

“你可能不會明白神靈想要傳達給你的意思……”他努力地向我推銷著。

“我只是想要神靈的引導,並不需要神靈為我具體的說明呢。畢竟人生還是要自己走的。”我拿起一張解簽紙,遞給他三元的硬幣。禮貌地向他道別。然後,有些倉促地,離開了那條像吉普賽集市一樣的神秘的街道。

天有些陰,我把手中的簽仔細地疊好,與八達通一同放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