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訊】美國《紐約時報》網站8月8日發表題為《美國危險的“普京恐慌”》的文章,作者為伊凡·克勒斯特夫,編譯如下: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會決定誰當下一任美國總統嗎?我猜不會。但是在閱讀蜂擁而至的有關俄羅斯涉嫌干涉美國政治的評論後,人們也許會產生相反的看法。
這讓我有點兒想起俄羅斯諷刺作家維克托·佩列溫的荒誕主義中篇小說《焚燒灌木行動》。故事敘述的是一名卑微的俄羅斯中學英語教師,他天生一副洪亮的嗓音,並因此被一項特別情報行動所招募:通過埋在美國總統喬治·W·布希牙齒裡的植入體與他交談。按照克里姆林宮的指示,這位教師偽裝成上帝的聲音,為美國第43任總統出了入侵伊拉克的主意。在這部小說後面的章節裡,我們發現在上世紀80年代,中央情報局曾進行過類似的行動:那一次是偽裝成列寧的幽靈說服戈巴契夫發起改革,從而引發了一連串以蘇聯解體為結局的事件。
中情局並沒有真的做這件事,儘管它肯定從事過屬於自己的輕率的冷戰陰謀。但是通過把這兩個情節放在一起加以對照,佩列溫強調了莫斯科心中的多疑程度——俄羅斯發生的每一件壞事都是美國秘密行動的結果。儘管佩列溫的這部小說寫於目前這屆美國總統大選之前,但書中的觀點似乎在兩方面都講得通。
俄羅斯的反美偏執很難被低估。俄羅斯領導人確信2011年和2012年發生在莫斯科的群眾抗議是由國外策劃的,而2013年和2014年的烏克蘭親歐盟示威革命則是在西方的資助和唆使下發動的。對他們來說,甚至連油價下跌也是中情局的陰謀。
在他們的瘋狂意識中有一種核心常識。由此可見,在對外政策和國內政策的界線變得日益模糊且互相依賴的世界中,對敵人(甚至鄰國)的國內政治的干涉是簡單和可以接受的遊戲部分。
儘管如此,令人震驚的是同樣的陰謀論思維竟然如此廣泛地彌漫於西方。評論家們認為普京是從英國脫歐到西歐的歐盟懷疑主義浪潮到特朗普在美國崛起的一切事情的幕後黑手。就像克里姆林宮相信西方的暗中作惡無處不在一樣,西方的“普京恐慌”也是如此。普京希望特朗普當下一任美國總統是講得通的(不過他應該小心自己所鍾愛的總統人選)。民主黨人完全有權利對莫斯科可能干涉他們黨內政治表示擔憂。
但是需要動用驚人的誇張,才能讓人相信俄羅斯的干涉將決定選舉結果,或者俄羅斯甚至企圖這麼做。克里姆林宮的行為更接近於美國在俄羅斯等國家進行的“民主推動”(即為自由主義的非政府組織提供經費作為挑戰普京權力壟斷的一種方式)的魔幻版本:令人討厭和擔憂,但卻幾乎構不成威脅。
真正的問題是這種多疑症將把人們帶往何處。西方政治家和評論家迫不及待把我們民主的問題歸咎於俄羅斯的宣傳或俄聯邦安全局的操縱所產生的影響。普京顯然將從英國脫歐一事中獲益,也許甚至還為此進行了一點干預,但這真的是問題所在嗎?我們真的認為,如果克里姆林宮支援希拉里·克林頓,特朗普的排外主義吸引力會在一夜之間崩潰嗎?
西方嚴肅的政治家、分析家和新聞媒體所支持的“怪罪普京”立場的令人擔憂之處在於,這種立場會讓俄羅斯領導人顯得無所不能,而我們其他人則顯得軟弱無能。對莫斯科作出指責將阻止我們建設性地討論我們整個社會所面臨的嚴峻問題,並且過於簡單化地把一個日益互相依賴的世界的不確定性和風險簡化為大國對立。這既無助於我們更好地瞭解俄羅斯及其政府的本質,也不能便於我們擁有一項針對莫斯科的有效政策。
“普京恐慌”還將在不經意間證實克里姆林宮有關俄羅斯國力強盛並由一個偉大的領導人管理著的宣稱,而與此同時俄羅斯政府卻未能在國內實現經濟繁榮和社會公正。這種怪誕的指責在無意間為普京的宣傳機器助威,強化了俄羅斯作為世界地緣戰略“忍者”(它可以不留痕跡地破壞選舉和資訊網路)的形象。
“怪罪普京”的資訊不僅是一種宣傳策略,也是有疑問的選舉策略。皮尤研究中心最近的調查顯示,儘管大多數美國人和歐洲人對俄羅斯總統持負面看法,但美國人並不感覺受到了莫斯科特別大的威脅。通常讓他們擔心的是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網路攻擊、失業、廉價的中國出口產品以及最為重要的移民問題。
對普京的念念不忘只會強化共和黨人所謂的民主黨對普通美國人的關切無動於衷的言論。特朗普是來自地獄的候選人,但是我們對於普京的執念讓希拉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與時代脫節的候選人。在今天瘋狂的世界上,讓美國保持理智將是下一任總統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