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初春,香港經歷了令人至今心有餘悸的非典(SARS,港人稱“沙士)疫情——從3月初香港威爾斯醫院出現大規模暴發、陶大花園居民被隔離、世界衛生組織向香港發出旅遊警告,到6月底香港從疫區名單上除名……這段港人記憶猶新的經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
十年來,香港痛定思痛,不斷反思,認真總結非典疫情昭示的經驗教訓,在傳染病防治方面做出了不少努力和探索,比如建立健全疫情通報機制、開展相關科研項目、增加醫療設備等,也取得了不少進步和突破。專家認為,香港有能力應付下一波疫情,同時還有許多方面值得探索和思考。
強化防控,特區政府成立衛生防護中心
十年前非典一疫,促成特區政府於2004年成立了衛生防護中心,旨在加強香港預防和控制疾病的能力。特區政府食物及衛生局局長高永文表示,當有不尋常病例的時候,專家會報告給衛生防護中心,並由中心協調信息的發放和疫情的分析,繼而進行風險評估,就香港該如何處理疫情提供專業意見,並與世界衛生組織等相關國際組織聯繫。
“香港可以走在信息的前沿,掌握重要資訊進一步預防和控制疫情。 高永文早前在香港胸肺學基金會一項活動上介紹,特區政府會不時更新需呈報疾病,例如較早前已經將新型冠狀病毒導致嚴重肺炎的疾病,列為需呈報的疾病,令有關方面可以更快掌握有關資料。
高永文說,非典過後,香港的醫療體系和科研一直沒有鬆懈,而香港與內地衛生部門加強聯繫,粵港澳三地已建立防治傳染病和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交流通報機制。
香港採取的其他防控措施包括在瑪嘉烈醫院建設擁有高規格隔離設施的“傳染病中心;在醫院設立共1400多張隔離病床;制定流感大流行3個應變級別等。
非典期間,香港警察戴口罩執行公務。圖片來自網絡。
趨勢預料,專家建議加強動物病毒研究
香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講座教授裴偉士,是當年非典暴發時的病毒研究小組成員之一。該團隊成功確認引致非典的冠狀病毒,並隨即研發出非典病毒快速測試,對疫情控制起了重大作用。
“新發傳染病可以隨時出現,引致嚴重後果。另外,今天傳染病在一個地方暴發,明天已可以擴散至世界多個角落,構成重大威脅。裴偉士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表示,這是香港在非典疫情中吸取的重要教訓之一。
裴偉士說,從過去500年的歷史可見,每100年便會有3至4次疫症暴發,本世紀已出現了一次(指非典),故預計將會再有兩至3次,但卻無法推算何時到來,因此,“我們要隨時做好應對準備,這包括在初期(把病毒)檢測出來,這有助於控制疫情,並且要有足夠的隔離和防疫控制,減低(病毒)擴散。
港大科研人員在非典過後追尋到引致非典的冠狀病毒來自蝙蝠,加上於1997年出現的H5N1禽流感病毒,以及於2009年襲港、由甲型H1N1病毒引起的人類豬型流感等,動物病毒對人類的威脅引起人們高度關注。
裴偉士表示,70%新發傳染病由動物引起,加深對動物病毒的認識,有助於科學家了解這些病毒如何傳給人類。他指出,經過非典之後,香港比以前更關注動物病毒研究,預防禽流感方面的工作也令人滿意,但他認為仍有進步空間,例如人類病毒學家和專門研究動物病毒的專家之間可加強合作。
日前一項調查顯示,港人現時的衛生意識較十年前下降,市民不像當時那樣重視勤洗手、身體不適時戴口罩等良好習慣,甚至出現感冒症狀時也照常上班。裴偉士說,有時候人會忘記教訓,他提醒市民大眾時刻保持警覺,注重個人衛生,又認為當年因非典暴發而推出的防疫措施至今仍十分重要。至於近期肆虐的新型冠狀病毒,他說專家對它的認識還不多,加上已出現了有限度的人傳人個案,因此不能掉以輕心。
捨己救人,當年醫護精神值得新一代學習
十年前非典百日,香港有1700多人受感染,299人死亡。不幸離世者包括6名公營醫療機構的醫護人員,他們的捨己精神讓人銘記於心;也有感染非典的醫科學生康復後矢志投身呼吸科,回饋社會。
2003年3月10日開始,威爾斯醫院陸續有醫護人員感染非典,繼而院內出現大規模暴發。當時非典仍是一種不明病毒,大部分患者病況嚴重,令院方措手不及,呼吸科醫護人員需要日以繼夜觀察患者情況,找出治療方法。現任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內科及藥物治療學系呼吸系統科主任的許樹昌教授,是當年在疫症前線診症的其中一員。
他回想起當年的情況:眼見同事們一個個病倒,院內受感染人數每天不斷上升,頭兩星期已有138人受感染……許樹昌形容當時病房氣氛緊張,醫生們背負著沉重壓力,希望爭取儘快掌握應對這種疾病的方法。
他告訴記者,當年面對非典這個不明病症,醫生要每天早、午、晚巡房,甚至淩晨時分都要往病房觀察病人情況,就是為了要從病人身上了解這個病怎樣演變出來。
“我們經歷了最惡劣的時代,當時沙士是一個全新的疫症,3月開始暴發,4月才有第一代快速測試,所以我們最初幾個星期摸著黑打仗,十分艱難,也沒有有效藥物對付沙士。
現時在屯門醫院任職呼吸科醫生的楊冠昇於非典暴發初期在威爾斯醫院實習而受感染。“當時受到很大衝擊,原本幫人,卻變成病人。楊冠昇說,躺在病榻上讓他深刻體會到作為病者的感受,這次經歷對他日後行醫有很大幫助。
非典期間,香港淘大花園E座居民樓集中爆發疫情,整個小區被隔離。 圖片來自新華網。
浴火重生,淘大衛生條件達到醫院級數
非典暴發期間,除了前線醫護人員外,在疫症中堅守崗位的還有淘大花園業主委員會聯會主席的葉興國。“經歷過沙士疫情,淘大花園好比火鳳凰,浴火重生。
非典在威爾斯醫院大規模暴發後,繼而在社區肆虐,淘大花園是重災區,其中E座居民樓更要全面封閉,居民被送往度假營隔離。當年疫情來勢洶洶,葉興國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和特區政府衛生部門溝通、安撫居民,甚至親自清潔大廈的公用地方,後來更被冠以“沙士村村長的外號。
“你問我害不害怕?當然害怕!葉興國對記者說,縱然害怕,但當時也沒想太多,因為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將居民的傷害減到最低。
事隔十年,淘大花園沒有特別紀念活動,曾有人建議樹立紀念碑,也被居民否決。葉興國說,大家都希望淡忘不快經歷,不想被外界標簽,只想積極地過新生活。
談到淘大花園最大的改變,葉興國說,一方面是樓價回升,另一方面是居民比以前更團結同心,互相照應。更重要的是居民保持個人和環境衛生的意識提高了。“我們每年大約花幾十萬(港元)在衛生措施方面,可說是達到醫院的級數,為了保障居民健康,這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