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輝：我們就是先鋒

“做先鋒戲劇，肯定要做別人沒做過的事兒，但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藝術家要敢於展現自己的個性。一聊起戲劇，孟京輝把長髮往後一捋，頓時來了精神。

三月的一個晚上，大風天，孟京輝出現在北京地安門外帽兒衚同的國家話劇院排練廳。他剛從京郊開會回來，一臉倦容。從年初開始，他就一直忙個不停，先是籌備戲劇《活著》在德國的演出，現在又投入到新劇《尋歡作樂》的排練中。每天深夜才走出排練廳已經成為他生活的常態。

上世紀９０年代，中國的現代戲劇方興未艾。１９９１年從中央戲劇學院導演係畢業的孟京輝，因排演了《禿頭歌女》《等待戈多》和《陽臺》等多部法國荒誕派劇作，成為現代戲劇的代表人物。他與金牌劇作家、妻子廖一梅的完美組合，也傳為戲劇界佳話。

排練廳在一棟破舊的三層小樓樓頂，孟京輝在這裡導過他的大部分戲。煙草味夾雜著泡麵的氣味，一直飄到貼有“禁止吸煙，違者罰款１００元告示的廳門口。地板踩上去咯吱作響，角落裏豎著幾個泛黃的立式空調，燈光也有些昏暗。

“這裡是挺簡陋的，但是你看這燈光、這幕布、還有這些演員，這些都是戲啊！多有感覺啊！儘管戲謔自己早從“文藝青年過渡到“普通人，孟京輝始終保持著對藝術的敏感與多情。

從《戀愛的犀牛》到《兩隻狗的生活意見》，他的作品中既有個人情感的宣泄，也有對現實題材的關注。他的舞臺上有深情的告白，也不乏犀利的批判，更有那著名的“兩隻狗的“爆炸般的表現，唯一不變的是先鋒的個性。“我們就是先鋒，就是實驗，怎麼著吧？孟京輝說。

“給我一本《毛主席語錄》和一幅世界地圖，我也能排成戲。孟京輝的戲劇試驗一直在大膽地走下去，他不停地嘗試和表達，對一成不變和循規蹈矩不屑一顧。“有些劇是死的，有些是活的，你說你愛看死的東西還是活的？正如他在１９９４年推出的中國第一部反情節話劇《我愛ＸＸＸ》，時隔２０年重排，他啟用了年輕演員，根據新時代的特點，加入新的表現形式。

孟氏戲劇這塊招牌，不僅彰顯著一種藝術性格，而且是票房保證。從早些年借錢排戲，到千場紀念演出，擁有自己的劇場和工作室，近“知天命年齡的孟京輝本可以用足夠的資本來享受，但他卻比以往更加知道如何在戲劇裏好好“玩下去，也為中國當代戲劇“走出去擔起了更多責任。

２０１１年，孟京輝率領“中國之吻戲劇代表團首次亮相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以六部風格迥異的劇目展現了中國當代戲劇之美。此後，孟京輝擁有了更多在國際戲劇節上展示中國當代戲劇的機會。２０１３年５月，首屆中國烏鎮戲劇節拉開帷幕，“國際邀請和“青年競賽單元讓這個戲劇與旅遊相結合的藝術節更加國際化。孟京輝是戲劇節發起人之一。

他告訴記者，中國當代戲劇如今獲得了更多國際關注和影響力。由黃渤和袁泉主演的作品《活著》在德國演出後，得到了德國觀眾長達八分鐘的掌聲。孟京輝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認可。此前，他的經典作品《兩隻狗的生活意見》已經走上了許多國家的舞臺，甚至還被譯成德語由德國人表演。

孟京輝從不認為自己做了什么，而是覺得從事戲劇這個行業，很多事情都是順其自然的。提到舉辦烏鎮戲劇節的初衷時，他說：“沒什么特別的想法，我就覺得把戲劇跟ｆｅｓｔｉｖａｌ（節日）聯繫在一起，那多帶勁啊！

在即將開演的新劇《尋歡作樂》中，孟京輝將借這次“跨界創作表達自己對幸福的理解。該劇改編自羅素的著名哲學著作《論幸福》，劇中擔任主演的是由三位“９０後演員丁博軒、丁一滕和關笑天組成的“二丁一笑組合。“他們三人的經歷和性格各不相同，是團隊中的另類，進行這樣的組合就是要嘗試全新的舞臺效果。孟京輝說。

談到今後的創作，他說：“我們不怕被誤讀，這條路是什么樣的，沒人走過，我們會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