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最高法院：為生存偷竊食物無罪

【亞太日報訊】在意大利，如果你無家可歸，饑腸轆轆，從超市偷食物可能不構成犯罪，意大利最高上訴法院作出了這樣的判決。《紐約時報》中文網日前發文，稱一名無家可歸的男子在意大利試圖偷竊后被捕，法院最終判他無罪，這引發了當地社會的激烈討論。

在這個堪與《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相對比的案件中，來自烏克蘭的無家可歸男子羅曼·奧斯特裡亞科夫(Roman Ostriakov)在熱那亞一家商店被試圖偷竊價值4.07歐元（約合30元人民幣）的奶酪和香腸被抓到，最高上訴法院判決他不用為此付款。2015年2月，初審法庭宣判他需為此入獄六個月，付罰款100歐元。

“被告的情況與商品偷盜發生的環境證明，他取得那些少量食物時，有對食物迫切且必要的需求，因此他的行為是在危急狀態下進行的，”因此，這次盜竊“並不構成犯罪”，上訴法院在判決書寫道。

法庭的決定甚至超出了上訴時的訴求。出席熱那亞法庭的律師瓦萊裡婭·法齊奧(Valeria Fazio)在電話採訪中說，她的律所明白，奧斯特裡亞科夫偷竊只是出於需要，他們在上訴時的希望是法庭能夠更加寬容地量刑。

但是法庭判決他“根本不需接受懲罰，”法齊奧說。

法庭尚未公佈此次判決的完整解釋，但是最高法院的前成員蓋拉爾多·科隆博(Gherardo Colombo)說，這個判決似乎是依據一項意大利的法律原則：“Ad impossibilia nemo tenetur”。這句拉丁文翻譯過來就是，“沒有人會希望做不可能的事”。

意大利國際社會科學自由大學(Luiss University)刑法教授毛裡奇奧·貝拉科薩(Maurizio Bellacosa)經常討論上訴法庭中的案件，他說，在商店盜竊案件中應用這一原則“確實很新奇”。

“他們很少應用‘危急狀態’原則，”貝拉科薩說，他們應用這項原則通常是在“船難者在沉船上為最後的救生艇打架”之類案件中。

至於窮人盜竊，他說，“通常，法庭會把這類案件歸為較輕的罪行，但依然是罪行，因為赤貧被認為是可以通過社會援助系統避免的。”

與美國司法系統對照，意大利上訴法庭的判決並不一定構成下級法院必須遵守的判例。但是貝拉科薩說，奧斯特裡亞科夫案的判決“是一個新原則，可能會導致危急狀態原則更經常地被應用在同貧窮有關的案件中。”

這項判決很快在意大利引發了激烈的反響。

“對於最高法院法官來說，生存權高於物權，”都靈報紙《新聞報》(La Stampa)編輯馬西莫·格拉梅利尼(Massimo Gramellini)在報紙的觀點欄目中寫道。“如果在美國，這簡直就是一種褻瀆神聖的行為。在這裡也是一樣，有些墨守成規的人會說，這是把無產階級徵收他人財物的行為合法化。”

20世紀70年代，“紅旅”(Red Brigades)等暴力左派團體令意大利陷入動盪，激進的年輕人“在工人階級的名義下洗劫超市，認為此舉無罪”，但他們卻偷竊“魚子醬和香檳”，格拉梅利尼說。“現在，人們不是為理想而偷竊，而是為了填飽肚子。”

另一位評論者戈弗雷多·布奇尼(Goffredo Buccini)在意大利每日發行的《晚郵報》(Corriere della Sera)上發表文章，贊許這個判決，他把目前的形勢同“二戰”後的時期聯繫起來，當時意大利的經濟已經徹底崩潰。

“法律無非是一個箱子，是由我們的生活共同塑造而成，無法想像法理學不考慮現實狀況，”布奇尼寫道。他引述貿易團體Confcommercio的資料，表明近年來，因饑餓引發的盜竊案件正在逐步上升。

意大利正在從2008年開始的金融危機中恢復過來，不過並不穩定。根據世界銀行組織，目前意大利的國內人均總產值相當於2010年的水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意大利的經濟今年會緩慢地增長1.3%。在若干意大利城市裡，無家可歸的人愈來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