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志:搜尋馬航客機 兇險與美景并存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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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2014年4月16日,澳大利亞奧爾伯尼,亞太日報特派記者謝希語登上中國“海巡01,隨船採訪馬來西亞航空MH370失聯客機搜救工作。亞太日報特別輯錄一組船上生活日記,還原在遙遠南印度洋上,這段與風暴和希望搏鬥的特殊航海歷程。

5月15日,“海巡01輪在澳大利亞珀斯靠港補給,我從舷梯走下踏上陸地時,竟感覺大地在微微搖晃,好不容易適應了海上的顛簸搖晃,時隔一個月再腳踏實地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有幸登上“海巡01輪經曆了一個月的搜尋行動,除卻搜尋任務本身,船上的生活究竟什麼樣,船員們怎樣面對海上的寂寞和對家人的思念,印度洋的中心又是怎樣一副光景,本文將一一道來。

(上文請見——《航海日志:在南印度洋尋找馬航客機的日子》

關於生活:睡覺洗澡也成一種挑戰

“海巡01在奧爾伯尼備足了供一個月使用的燃油、淡水及食物。肉類、蔬菜和水果都儲存在負一層的冷庫里保鮮,所以理論上來說,從船出海開始就吃不到新鮮蔬菜和水果了。

船上實行半軍事化管理,早中晚餐定點供應,分別是7:15、11:15和17:15,都是自助餐形式,早餐一般是面點和粥,午餐晚餐則是兩葷一素一湯或者一葷兩素一湯,營養倒是相當均衡,盡管廚師手藝不錯,不過冷凍過久的肉和蔬菜也實在談不上可口。因此,船上最搶手的食物非“老幹媽辣椒醬莫屬。

“海巡01的駕駛艙內。亞太日報特派記者謝希語攝。

由於船在行進過程中相當不穩定,船艙內每個地方都裝有扶手,衛生間也不例外。在陸地上洗澡是一種享受,在船上,當你走路都東倒西歪時,洗澡就成了一種挑戰了。你永遠都沒辦法同時放開兩只手,一只手總得牢牢抓著開關邊的扶手,一只手來塗抹洗發水沐浴露,平常洗個澡頂多十分鐘,在這里會變成二十分鐘乃至半小時。

睡覺也是個大問題,尤其是一樓的船艙,我進過一個水手的房間參觀,震耳欲聾的機器轟鳴聲讓你感覺仿佛發動機就設在房間里面,難以想象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如何睡著。二樓雖然噪音小點,但是越高的地方搖晃幅度越大,若是床邊沒有設置擋板,真的會被掀下床。

大海的秘密:最美的景色總與兇險伴生

4月28日下午,我們正在一層的餐廳聊天,忽然船身猛烈地搖晃,還伴有上下顛簸,我往窗口望去,嚇了一跳,一股五六米高的大浪氣勢洶洶而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拍在了舷窗的玻璃上,什麼也看不清了。大廚抱著一捆大蔥興沖沖跑進來,手里的大蔥還殘留著冷庫里的冰渣子,“你們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嗎?水都湧到甲板上了!

一定是難得一見的場景,我連滾帶爬上到二樓的房間,拿上相機,又東倒西歪地上四樓駕駛臺,那里的視野最好。在船上,越高的地方越晃,駕駛臺的地面幾乎左右傾斜十度。我盡量找准了船體左右搖擺的節奏,它往左傾,我就往右斜,它往右倒,我就往左歪,勉強穩住身形。看了一下操作臺屏幕上的風向圖,船所處的位置持續刮著7級左右的東南風,這對行船來說不是好現象,一旦風向保持固定,浪會越來越大。

“海巡01的船頭,激起的浪花反射出彩虹的光輝。亞太日報特派記者謝希語攝。

記者在“海巡01上觀看到的夕陽美景,這往往伴隨著兇險的海波。亞太日報特派記者謝希語攝。

透過駕駛臺看海面,大浪排成縱隊一股股地向船頭發起猛烈的沖擊,第一股浪攻到,船頭忽地一下高高揚起,仿佛飛出海面,滿眼只看到天空;突然,它又狠狠地砸向浪頭,毫不示弱地還擊,浪頭被這這一擊打散躍出水面,在大風中幻化成白霧包裹了整個船頭和前甲板。這時候,一彎彩虹悄無聲息地懸掛在船頭右側,給這單調的海天一色塗抹了一筆七彩。彩虹因霧而生,也因霧而滅,船與浪頭在一次次地殊死搏鬥,彩虹則像是一個神秘的看客,忽隱忽現,唯恐被卷入戰鬥。在海上,最美的風景總是與凶險伴生,大海戲謔般張牙舞爪時,也向你呈現了她最最獨特的魅力。

眼看浪湧越來越大,船體搖晃顛簸地越來越厲害,船長下令轉舵10度,不與浪湧正面交鋒,船這才逐漸穩定。風不平浪也不靜,“海巡01固然在大海面前相當渺小,她的堅強與沉穩,卻是我們在茫茫大海中得以生存的保護神。

當天聽聞澳大利亞搜救協調中心方面已經調整了搜尋計劃,水面搜尋將逐漸轉向水下搜尋,中方六艘艦船將只留下“海巡01和一艘軍艦,緊急搜尋也轉為常態化,雖前路漫漫,但船上人員仍堅守各自崗位,雖然遠離家人而孤獨,國家賦予的神聖使命卻又激勵著大家繼續前行。

不是結束的結束

我大概永遠會記得5月13日看到陸地的那一刻,船上幾乎所有人都來到甲板上,看著一片陸地緩緩從海平面上升起,我這個中途上船的人都如此激動,已經堅守了60多天的夥伴們,該是有多麼想念。看著一張張翹首以盼的臉,突然一種由衷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為了哪怕一絲希望,你們在茫茫大海中搜尋,從未放棄,你們辛苦了!

澳馬中三方確定了下一階段搜尋重點轉向了水下,“海巡01並未攜帶深海探測儀器,上級決定不繼續跟船報道,但保持密切關注。我的任務結束了,但是“海巡01的任務還沒有結束,第三段征程才剛剛開始……向所有奮戰在印度洋的人們致敬,希望你們早日歸來!

完。

(圖文:亞太日報特派記者謝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