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台北“補習一條街”

text

新華社台北5月31日電(記者陳君

劉陸

劉剛)落日西垂,台北車站廣場南側的街道上三三兩兩走來許多十幾歲的孩子。“大直高中”“開南商工”“華興中學”“金甌女中”……肩頭的各式書包告訴路人,他們從台北的東南西北匯聚而來,目的地只有一個——南陽街,台灣人口中的“補習一條街”。

(小標題)“分秒必爭”的補習班

五月的最後一個週五,晚上6點45分,趁著在南陽街一家滷味店外等餐的間隙,台北大理高中高二女生陳姿妤劃拉手機屏幕,用社交軟件和同學多聊兩句。

“還有15分鐘,我要抓緊時間。”7點整,陳姿妤就要走進隔壁三樓的教室,開始補習班生活:先是1個小時的一對一老師輔導,然後是1個半小時的集體大課,休息15分鐘,再開始晚自習做完學校佈置的各科作業……等一切結束,差不多10點半才能走出教室,到家時則已近午夜。

陳姿妤說,從高一報上補習班開始,這樣的生活每週二、三、五、日都會重復一次。“今天的作業有點多,因為明天開始就是3天的端午假期。”她擔心今天回家會更晚,好在明天是週六,不用像平時一樣早起。

如果是上課日,陳姿妤每天6點半就要從家出發,到校後7點30分開始早自習,8點30分第一節課,上完8節課到下午5點放學。“好在中午有半小時的午休時間,可以趴在課桌上睡覺。”她說,一天睡五六個小時也夠了。

中國人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個子嬌小、長著一張娃娃臉的陳姿妤有自己的“大目標”——台灣大學藥學系,這是相當熱門的學校和專業,競爭自然激烈。“上補習班是我自己的決定,因為數理化學得不太好。”她說,這一點父母很支持。

“書中自有黃金屋”,中國父母常以此激勵孩子刻苦向學,出人頭地。等孩子們長大、成家、為人父母,他們又如此向自己的孩子許願。“讀書成才”的觀點或許生來就融入了每個中國人的血液。

(小標題)補習班:“人生必修課”

雖然越來越多的父母認為不應該用分數來評判孩子的價值,但同時,絕大多數台灣家長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進最好的學校,拿最好的分數。為了達至這一目標,即使孩子學習沒有障礙,台灣的父母們還是會讓他們額外補習。

陳姿妤說,班上的同學大多都在補習,平均每人要補一科。還有9個月,她就要參加大學學科能力測驗,面臨進入大學的“第一關”。所以從下學期開始,陳姿妤還要多補一門地理,一學期四科的補習費要三四萬元新台幣。

此外,台灣去年決定,將九年教育及高級中等教育合為十二年基本教育,高級中等學校應以免試入學為主。雖然這一教育改革的目標是舒緩學生的升學壓力,讓孩子能更有意義地學習,但面對新政策,現實的父母們關心的是:會考怎麼準備?哪些學區有特色招生?家長與學校又該如何因應?

對教育制度越來越搞不清楚的台灣家長們,祭出的還是自己當年曾親身體驗過的應試“法寶”——補習班。

補習班並非台灣獨有,但這裡已經形成了獨特的“補習文化”,校園門口、地鐵站裏、報紙上、電視中,處處可見補習班的廣告。

南陽街和周邊地區是全臺補習班最密集的地方。臨街的高樓上密布巨大的廣告牌,宣示各自的名師高徒以招徠生意。台灣教育部門的統計顯示,2013年1月,全臺備案的補習班共有18956家,數量遠遠超過台灣街頭無處不在的便利店一倍有餘。

(小標題)見識“補習文化”

“儒林升大學補習班”已有31年曆史,每年招生都在千人以上。因為南陽街空間有限,儒林的教學樓設在兩條街外的懷寧街。門口一面約五米高的墻上貼滿一米見方的大張紅紙,黑色毛筆大字書寫的姓名,都是被金字塔頂端的臺大醫科錄取的學生。記者感到,這是補習學校“無聲的廣告”。

進入樓內,左手邊十多米長的墻上,從墻角到墻頂也滿是黃綠色的貼紙,一樣是錄取高校和學生姓名,只是紙塊小了,打印的字也小了,自然他們在學校心中的地位也要比門口低一些,但不妨礙拿出來炫耀,以招徠新的學生。

右手邊總臺旁貼著一張大陸高中也常見的倒計時告示“指考倒數第31天”,提醒著進出的學生。“指考”即大學入學指定科目考試,是台灣高校三大入學考試之一。

儒林補習班地上9層的教學樓共有15個大教室,每個可容納100到200名學生,地下一層還設有一對一的答疑教室。學生大多是台北本地人,不過也有中南部地區、甚至海外的學生慕名而來。

招生老師張雯築說,現在高三的學生已經結課,但很多第一次高考成績不理想的學生都報名了“指考衝刺班”,為一個月以後的“指考”做準備。復讀班的學費一年至少要15萬元新台幣,衝刺班只有一個月,也要1萬元新台幣。

透過玻璃可見,一樓的教室裏密密麻麻擠滿了上百名學生。因為是晚自習,沒有老師講課,只有一名導師在監督,學生們大多在安靜地埋頭學習。玻璃門上的一張貼紙寫著“分秒必爭,全力衝刺”,另一張寫著“改變,就有希望;改變,即刻開始”。

走出大廈,夜已深沉,腳下的路有燈火照亮。17歲的陳姿妤說,每當走出補習班,最開心的就是爸爸會在捷運站門口等著她,接她一起回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