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黄光裕入狱12年归来:曾经的商业传奇还能否逆风翻盘?

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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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大众视野12年之久的国美创始人黄光裕回来了。

6月24日晚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根据刑罚执行机关的报请,依法裁定对黄光裕予以假释,假释考验期限自假释之日起至2021年2月16日止。

出狱的消息是在24日下午传出的,尽管与最终的“假释”结果有所出入,但受上述消息影响,截至当日港股收盘,国美零售大涨17.39%。在沪深交易所的多家国美系上市公司也出现股价大幅上涨,其中中关村、*ST美讯、ST金泰相继涨停。

2010年5月,黄光裕因非法经营、内幕交易、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服刑期间因表现良好获得两次减刑,出狱时间提前至2021年2月16日。

虽然黄光裕已经不在江湖12年,但江湖一直有他的传说。

此前曾有媒体报道称,黄光裕虽然身在狱中,但国美的重要决定和战略都是他的意志。除了通过国美公司法律顾问代为传声之外,警方还开辟一条特殊通道,便于黄光裕参与国美等公司的事务。具体操作是相关公司将相关文书递交给警方,并由警方转交看守所内的黄光裕处理后,再递还给相关公司。黄光裕由此能够“远程”参与公司事务。比如,2015年国美电器从黄光裕手中收购艺伟发展有限公司,2017年国美宣布向爱空间注资2.16亿元,黄光裕都被视为背后的遥控者。

近几年,黄光裕数次被传出狱,几乎每次传闻都引发资本市场异动,可见外界对他回归后重新执掌国美抱有很大期待。6月24日,腾讯新闻发起的“黄光裕复出”相关调查获得3.6万网友参与,结果显示,74%的网友认为黄光裕能带领国美二次崛起。

过去,黄光裕的确带领国美创造了太多商业奇迹,他本人也曾在2004年、2005年以及2008年三度问鼎胡润百富榜之大陆首富。但在他消失的12年中,国内的零售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以阿里巴巴、京东、拼多多为代表的线上零售平台快速崛起,国美却逐渐失去光环。

黄光裕的回归,真的能带领国美重回巅峰吗?

白手起家的商业传奇

黄光裕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祖上虽然曾显赫一时,但历经土改、文革等历次社会运动后家道已然中落,至黄光裕出生时更是窘迫清贫。16岁时,黄光裕初中肄业,即随其兄黄俊钦北上内蒙古谋生计。

1986年,黄氏兄弟靠着在内蒙古赚的4000元钱,在北京前门的珠市口东大街420号盘下了一个100平方米的门面,取名“国美”。他们先卖服装,不久即改售进口电器。1987年1月1日,”国美电器店”正式挂牌。黄光裕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仅有100平方米的小店,日后竟然会发展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器零售品牌,将他先后三次推上了中国首富的位置。他更不会想到,会因国美而饱受十几年的牢狱之苦。

从1987年到2004年,国美在全国60多个城市开了200多家店,销售额最高达到239亿元,成为当时全国最大的电器连锁企业。实现这一成绩,黄光裕用了17年。

在这17年间,黄光裕的三次抉择使国美稳坐国内电器连锁企业的头把交椅。

第一次是在1993年,黄光裕将其在北京的几家门店“国豪”、“亚华”、“恒基”等,统一为“国美”,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这为国美今后的扩张奠定了基础。

第二次是在1996的下半年,以长虹、海尔等为首的国内家电企业崛起,发展如日中天。黄光裕以其敏锐的商业嗅觉把握住了家电市场的发展机遇:在他的要求下,国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产品结构,由之前单纯经营进口商品变为国产、进口并重。

第三次则是在1999年,国美走出北京,正式开始了在全国开店的征程。

在家电行业赚的盆满钵满以后,黄光裕开始谋划更大的一盘棋。1999年,黄光裕创办了总资产约50亿元的北京鹏润投资有限公司,进行资本运作,随后进行一系列收购、兼并等商业活动,涉足多个领域。2004年,黄光裕的鹏润集团以83亿港元的价格,收购其22个城市94家国美门店资产的65%股权。6月7日,国美电器以借壳方式在香港联交所成功上市。同年,黄光裕资产突破百亿元,首度问鼎大陆首富。此后,黄光裕如日中天,并多次获得这一殊荣。

但所有的辉煌都在2008年年底戛然而止。那年11月,黄光裕被北京公安局带走调查并最终获罪。自此,这位商业传奇消失于江湖之中。

错失互联网时代

国美曾是最早探索电商的企业之一。

2002年10月,国美成立了电子商务部,随后推出网上商城。但随后几年,电商在国美内部并没有得到足够地重视。2005年底,国美B2C业务销售总额达4.06亿元,仅占国美电器总销售额的1%。

2008年之后,国内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京东、淘宝等电商平台异军突起,并开始入局传统的电器行业,互联网成为越来越多人购买电器的渠道。但失去了黄光裕这个主心骨的国美并没有做出及时地反应。市场发生剧烈变动,国美的业绩也受到了很大冲击。

公开数据显示,2019年,京东全年营收为5769亿元,而国美零售的营业收入不到600亿元,只有其十分之一。即使是作为老对手的苏宁,在积极拥抱电商和移动互联网后,也早已将国美甩在了身后。2008年,国美、苏宁的营收分别为459亿元和499亿元,国美收入相当于苏宁营收的92%。但到了2019年,也是黄光裕入狱的第11年个年头,苏宁实现营业收入2692亿元,而国美只有其22%,差距不断拉大。

国美并不是没有尝试过转型线上。黄光裕入狱之后,国美第二大股东陈晓掌权时期一度打算模仿新浪,实现管理层控股,以更好促进国美的线上化发展,但最终这些都随着他与黄光裕的斗争失败后烟消云散。

从这时开始,国美上下都意识到,黄光裕即使在狱中也能够把握住对公司的控制权,这难免让员工梦产生了一种想法:只要他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某种程度上,这也决定了国美这些年决策的基调——等,等到黄光裕出狱,等出一个未来,而反映到决策上就是一个字,“慢”。

陈晓出走以后,黄光裕的妻子杜鹃正式掌管了国美系,但此时国美上下更多精力一直锁定在传统零售板块,其作风已明显偏于保守。虽然国美曾先于同行布局互联网,但在其并购库巴网之后,却并未与线下实体店融合运行,而是采取双品牌并行战略。直到2013年,国美集团才整合国美电器网上商城和库巴网,更名为国美在线。

但线上的转型让国美迎来巨额亏损,国美的电商战略也有所摇摆。2013年初,国美在线爆出大裁员消息,波及部门包括采销中心、技术中心、客服中心、物流中心、财务中心等核心部门。随后几年中,国美电商业务几经变动,但依然无法抵挡京东、天猫等电商平台的竞争。

国美的互联网体系不仅错过了网购的爆发期,更错过了该时期所带来的粉丝“引流”红利。正是对互联网浪潮的迷失,从根本上造就了国美如今被边缘化的尴尬,这亦是各大电商日大战不见其踪影的原因之一。

此次黄光裕归来,所肩负的一个重任,就是带领国美重新在线上渠道上有所建树,只是市场还会留给国美足够多的赶超空间吗?

传奇能否继续?

关注国美的人可能会发现,过去几年在线上转型不够成功的国美比较沉寂、低调,但今年它又重新活跃了起来,动作频频。

今年4月,拼多多2亿美元可换股债券战略投资国美。此交易仅用3天便完成谈判,10天完成交割。

今年5月,国美向京东发行1亿美元可换股债券,双方称将在联合采购、联合营销、物流服务等多个方面展开深度合作。此交易在双方交流一周之后达成。

和拼多多、京东的合作代表着国美对零售业发展趋势的新判断,也被认为是黄光裕为回归后重新执掌国美铺路。在错失了电商的机会之后,国美需要寻找新的发展路径。

在此前的媒体沟通会上,国美高层解释了和拼多多、京东合作的考量。一方面是流量因素。拼多多拥有超过6亿用户,京东拥有接近4亿用户,国美通过拼多多和京东合作可以获得线上流量支持。另一方面是供应链。国美和拼多多合作,意在下沉市场,定制商品与拼多多进行供应链的整合;和京东合作是想要在家电供应端、中高端家电产品、物流端形成互补。

同时,国美也将充分利用其线下门店的优势,把门店作为商品展示和体验的渠道,让线上和线下购物融合。国美在战略上改变了与现有电商巨头在线上“死磕”的战略,扬长避短,在自建方面时间不足的情况下通过外部合作解决问题。

有分析认为,国美新的发展思路是在为黄光裕回归之后的改革创造条件。线下门店是国美手里为数不多的王牌,国美需要充分发挥其优势,在线上重新构建入口,才能拥有老对手苏宁竞争的底气。

从这个角度来说,国美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但能否成功,关键还在于回归后的黄光裕能否快速理解和适应零售业的变革,创造出更多适合国美的新玩法。

51岁的黄光裕,将如何逆风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