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遭 20 家电视台拒播的片子,我却笑着看哭了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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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多岁的张景卖掉北漂20年才攒的两套房子,投入100多万还欠债,花3年去拍了一部片子——《寻找手艺》。

年初,它被近20家电视台拒播。张景只好自己手动上传到B站,却意外火了。

全球各地的网友都留言,说自己看到这些快要失传的手艺了。

它的豆瓣评分高达8.7分。有人在知乎上说,他想自杀,看完后却看开了,“发现原来还有这样的活法”。

这是部很不专业的纪录片,有很多穿帮镜头、画面简陋,导演情绪泛滥。

但也是最走心的纪录片,能看到每个手艺人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的热血。

这个剧组太穷了

这部收录民间传统手工艺的片子,跟央视、BBC的“高大上”的纪录片不一样。

因为拍得太随意了。说实话,我几乎没见过比这个更简陋的纪录片。

整个剧组最大的特点就是穷。

导演开拍前,头脑一热辞掉年薪几十万的工作,卖掉北京的房子。只是任性地说,“我不想活得像松松垮垮的拖鞋。”

他并不知道要拍谁,怎么拍。

同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半路出家”。

除了导演,唯一专业的是摄影师小蒋,第一集在路上治好了鼻炎就退出。

司机只好变成摄影师,就连录音师,技术也是出发一个多星期前现学的,

设备用的是淘来的二手残次品,靠一辆普通的小车就跑遍新疆、西藏、海南。

整部纪录片下来穿帮的镜头很多,导演自己进画面也算了,还有很多他女儿的镜头。

旁白和官方吐槽都很耿直。

连在新疆拍下的风都被网友嘲笑。这很“雾霾”。

导演本人忍不住吐槽,“很土,字幕丑到要死。”

更惨的是,连“演员”都跑偏了。他们去拜访事先查好的手艺人时,经常扑空。

因为大部分手艺,都已经濒危。烧制陶器的师傅说,“会做陶器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这也是这部片子最大的看点,他们拍到的手艺马上要失传,甚至在拍的时候就没了。

“不好好刻,死的时候会害怕”

张景团队从北京出发,一路往新疆,西藏,云南......126天的拍摄,走过23个省份,采访了199名手工艺人,记录144项传统手艺。

其中有很多珍贵的民间手艺。比如,一个人花4个月才能制作完的新疆花毡。从羊毛编线,染料调色……每一步都是纯手工。

用羊皮制作成的筏子。

经过40道工序制作而成,一个人一天只能做三把的英吉沙小刀。

下面介绍几个我喜欢的手艺。

油纸伞

在云南,导演张景第一次对着手工艺人留下了眼泪。

那是80多岁的傣族做伞老人坎温。他每天都坐在墙角做伞,也是村里唯一会做伞的人,其他三位都过世了。

老人做伞做了一辈子,完全凭感觉就能把伞头锯成30等份。但当他用棉线固定伞骨架时,还是会一次次断线,断了8次。

每断一次,老人的表情都会忽然地愣一下,看起来很沮丧。

他做一把伞要两天,很多人看了都想买他的伞。但这位老人在今年2月份去世了。

刻经

21岁的江庸次仁从13岁就开始雕刻经版。

刻经是西藏保存着传统的印刷方法,需要把经书刻在版上,一页页地印刷。他可以提高制作速度,但并没有。

张景问,“是不是刻得越多,工资就越高?”

小哥摇头,完全没提到钱。“慢慢刻,对这个板子好一点。”

后来他又解释,“不好好刻,死的时候会害怕,因为良心过意不去。”

张景又问他累不累,他回说,“喜欢就不累,不喜欢就累。”

这位小哥很年轻,说话却很通透。也许对他来说,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种信仰。

铜佛像

土旦是制作铜佛像的大师,他有着藏区最厉害的制铜像手艺。

用一张铜板就能敲打出一个完整的佛像。

因为工艺水平高,土旦手头上的单子从不间断。一笔佛像的订单最高可以有几百万,但他却过得并不富裕。

导演三人去到时,他们正在打造一尊一米多高的莲花生佛像。这是土旦捐给寺庙造价30万的佛像。

土旦年年都捐,有时候捐钱,有时候捐镀上金的佛。

拍摄完土旦的故事,导演自己却很感慨。“以为自己是为了梦想,其实仍然是为了钱”。

为什么要卖房去拍这些手艺?

“我想把这些智慧保留下来,让孩子们知道,中国远远不止现代文明。”导演张景说。

他在湖南西部的一个山村长大,从小看着村里的人自己造房子、种大米和蔬菜。受伤流血了,找根竹子刮出粉末撒在伤口就能止血。

现在,这些生活手艺都消失了。

这一路上遇到困难,他都忍着,想实现记录手艺人的愿景。

但拍完才是他最绝望的时候, “片子第一版出来以后,被十几家电视台拒绝,他们说不专业、画面不行、声音不行……我彻底绝望了。”

团队里所有人包括他,都开始怀疑这部片子是不是真的特别烂。到晚上,张景自己看着,也哭了。

他自己也清楚这些硬伤。

"拍摄过程太过走马观花,都是随性拍的,缺乏深度。我很容易有情绪,这种情绪会给片子带来很大伤害,很不职业。

但这部片子是有情怀的,也很热血。

在《寻找手艺》里,很多手艺仅存在个别老人手中,后继无人。大多是因为需求量小、制作过程繁琐、不赚钱等原因。

拍摄时,他碰到侗族造纸的两位老人最后一次造纸,她们用完最后的原料就不再做了。

而隐居山村的李腊补老人,是唯一的水鼓传承人。

这真的就像《南都周刊》在采访80多岁的象牙雕刻大师李定宁时,说的那句话,“他是这个门派,全部唯一的未来。”

这个粗糙的纪录片反倒成了活生生的博物馆资料。

尽管情怀不能当饭吃,但这些实在的记录,确实让人看到了匠人们的智慧和用心。也让人看到追求金钱外的另一种活法。

(外滩TheB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