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秒回顾武汉零点解封瞬间:火车轮渡鸣笛高速解禁 江城多地灯光秀。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我的城市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但是不灭”。
这是武汉女孩“博格特小姐”的一段话。4月4日上午10时,她走出屋子,跑到武汉解放大道,看着行人驻足默哀、车辆停驶鸣笛,说完这段话,她泣不成声。
如她所愿,如14亿人所期,武汉“活”过来了——4天后,也就是今天,武汉解封,江城重启。
重启的不是“系统”,而是“生机”,是“希冀”;重启也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温度的,是有烟火气的。
▲重启武汉十二时辰:城市逐步苏醒,熟悉的烟火气又回来了。视频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因为它会连着上千万人的深呼吸,它能浸入到无数家庭的生活场景中。
在铺天盖地的武汉解封相关报道中,针对武汉开城一刻“出城第一人”的聚焦,有些戳中了我。
这位“出城第一人”姓熊。报道说,76天前,他有些不幸,因为“城门”封了,他无法离开武汉,回黄冈跟先一步离汉的家人过年;4月7日下午4时,他就到了卡口,等待着“开城”。
76天,虽非死别,却是生离:从武汉到黄冈,只有约80公里,驾车以往只需40分钟。可这场疫情,在咫尺里放置了一道天堑,让他难以跨越。
他的际遇,只是很多人遭遇的缩影:他们原本想着回乡过年,原本计划春节出游,原本想走亲访友……可一场疫情,将他们的生活撞得脱了轨。
疫情改变了他们,但解封意味着“对改变的改变”。
这里的改变,不是清零,而是翻篇:这76天,注定是他们生命历程里的重要节点,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而他们的际遇,是疫情冲击波在他们生活截面上的映射,也是抗疫纪事里的拼块。
如今,随着武汉重启,很多东西会翻篇:旧的一页上,写着“非正常状态”;新的一页上,则会打着“正常模式”的水印。
“正常模式”在以往或许不值得说道,但在当下,却是殊为不易。
如果不了解这种不易,就不会明白,为什么熊先生能承受“70多天的祈盼,8个钟头的等待”——他当然是为了跟家人团聚,却也未尝不是跟“过去”的挥别。
如果不了解这种不易,也就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武汉人在清明节那天,对着那“世界”静止了3分钟的场景泪水滑落——70多天里,他们在扛,在忍,在负重。
跟熊先生一样的,还有很多人——过去76天里,有900万人留在武汉。不易,是这900万人生活图鉴中的“共同主题词”,贯穿在了他们具体而微的生活场景之中。
他们各有各的境遇。哲学家乔治·桑塔亚纳说,“对于每个个体的命运而言,一切冤屈都是深切的、清晰的、绝对的”。将冤屈改成际遇,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这些个体际遇,无法被那些集体抗疫框架下的宏大叙事细线条呈现,也无法被“江城水暖,遍地花开”的带感勾绘全然囊括,但很显然,这些值得呈现和聆听——就像公益片《阳台里的武汉》里周迅说的:九百万个故事,不止一种感受。
▲4月6日晚,得胜桥老街人来人往。得胜桥老街紧临黄鹤楼,有600多年历史。摄影/新京报记者郑新洽
这些故事里,夹杂着悲欢未必相通但同样复杂的个体感受;这些故事里,藏着武汉人“不服周”的密码。
这些故事寻常,却也并不寻常;普通,却也能让人动容。也正因这些故事,900万人才不只是涉疫情统计中的分母,更是有个性有人格的抗疫者的集合;才不该被淹没在模糊的群像中,更该作为权益主体被关切、被治愈。
而透过这些故事,可以知道武汉人在这76天里经历了什么,解封对武汉人又意味着什么;可以汲取很多力量,懂得里希特说的那句“苦难有如乌云,远望去,但见墨黑一片,然而身临其下时,不过是灰色而已”;可以窥探很多“因”与“缘”,进而把握住很多“果”。
武汉“不灭”。而不灭之因,就藏在这些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