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正式宣布退出乐队后,“发电机”(Kraftwerk)的创始人Florian Schneider-Esleben屡传死讯。他在低调的“发电机”里稳坐“最神秘”头把交椅。这支乐队塑造了今天流行音乐的面貌——House、Techno、Synth-pop、Hip-hop风行。半个世纪前,人们可听不惯这样的东西,嚷着“让冷冰冰的机器人音乐滚开”。今天,用电脑制作音乐已成惯常,音乐中的电流无处不在。短短半个世纪,人们的音乐欣赏品位极大地改变了,节奏、音乐与循环变得与旋律、情感、和弦同样重要。这一切,都要感谢“发电机”1974-1981年间发行的五张唱片。
他们在最活跃的年代也成功保持了神秘,使外界对其成员知之甚少。人们顶多知道,另一位创始成员Ralf Hütter热爱自行车运动,Florian Schneider有个女儿。多年来不断有成员变更,“发电机”渐渐成为一个神秘的整体,仿佛成员亦逐渐机器人化,即使具有人类的情感和私生活,也绝对对大众保密。
他们近年的巡演更加深了神秘印象。观众在人海中戴上3D眼镜,放心任由他们的音乐在光影变幻中侵入脑中,提供不同于日常的超凡体验。身体不动,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亦蠢蠢欲动,欲随电波舞动不止。
索尼唱片德国分部宣布Florian的死讯时,他已于一周前(当地时间4月21日)去世,死于癌症,享年73岁。Florian淡出世界的方式就和他淡出乐队一样,没给公众留下只言片语。2009年正式宣布退队前,Ralf说Florian已有很多很多年不参加乐队事务了。
他进入的方式也很奇妙,且同样寡言。无论怎样被记者缠住,他都回答简略,本可以好好回答的问题也是如此。“你们今晚演什么?”“所有。”他甚至在采访中声称自己对Kraftwerk一无所知。
Florian的父亲是知名建筑师,意味着家境富裕,可以拥有最先进的音乐设备。乐队黄金时期发表的每首曲目都有他的份(从《Autobahn》到《Computer World》),他在乐队中的具体角色总是不甚明了。作为学长笛出身的古典音乐学生,Florian后来用键盘发出长笛的声音,也用过小提琴、吉他等乐器,以及数不胜数的合成器。
他被形容为“声音迷恋者”,对合成器痴迷,确保乐队发出的声音品质达标。Ralf曾暗示,1981年之后“发电机”的减产很大程度上是由于Florian的完美主义倾向。
他不仅创造了这支乐队(前身是和Ralf于1968年组建的Organisation),而且决定了它的面貌。尽管Ralf挺身而出,担任乐队发言人的角色,是Florian带领乐队脱离德国“泡菜摇滚”(Krautrock)的范畴。
《Ralf and Florian》专辑封面
分道扬镳的标志性专辑是1973年的《Ralf and Florian》,电子节拍摒弃了传统的鼓,勃动的合成器预告电子舞曲诞生在望。“泡菜摇滚”强烈的即兴冲动被压制,取而代之的是精心烹制的简洁、紧凑的旋律句子。
后来成为标志、载入流行文化史册的“发电机”形象也是拜Florian 所赐。在《Ralf and Florian》的封面上,二人并肩而立,左边的Ralf长发嬉皮模样,右边的Florian二八开,头势清爽,脑门宽大,西装革履。二人像来自两个年代,但很快到了《Autobahn》(1974),四位“发电机”成员都变成了Florian的样子。此时他们也完全摆脱了英美流行、摇滚的影响,把自己发射到未来。
《Autobahn》专辑封面
太空感强烈的《Radio-Activity》(1975)在欧美各国全面扑街,除了法国。但1977年的《Trans-Europe Express》扳回一局,听众的似乎终于发现机械的美感,电流活化血液的妙用。他们自己也有了改变,机器懂得模仿人的情感,开口吟唱。《Hall of Mirrors》对着镜子端详自我,觉醒或迷失,与今天科幻影视剧钟爱的主题不谋而合。
《Trans-Europe Express》专辑封面,右二为Florian
“发电机”从太过前卫的怪物,逐渐变成流行先锋。1978年的《Man-Machine》中诞生了登顶英国单曲排行榜的《The Model》,另一首《Robots》成为乐队的非官方主题曲。这首歌如同任何充满可能性的俏皮开场,令人联想到“神秘博士”舱门打开那一刻的缤纷景象。
1981年的《Computer World》是他们的另一个高峰,献出前所未有的矛盾景象:四个这样古板的人,演奏出几乎让人融化在舞池的放克曲子。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后期,“发电机”离开活跃的高峰。新千年后的大型巡演,尤其是著名的3D巡演,是他们更有野心的艺术尝试。先不要管台上,光是台下无数戴着白框黑底眼镜,五官模糊,表情沉醉的观众,就已让人惊叹。他们的体验仅限于封闭世界中,旁人无法感知。据看过现场的朋友说,终身难忘。
这个时期的“发电机”已和Florian没什么关系。乐队的元老只剩Ralf一人。不用担心,乐队不会因此解散。很可能,即使Ralf也离开,“发电机”还会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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