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山下，失落的女权社会

摩梭族人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脚下，辽阔的泸沽湖畔。他们至今遵循母系血统，沿用“走婚”的习俗。女性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和更换伴侣。摩梭族内部社会结构复杂，女权大过男权，据说是世界上仅存的几个母系社会之一。

今年73岁的Naju Dorma和66岁的Lacuo Dorma，两人均来自摩梭族落水村，穿着传统的摩梭服饰。

然而，这个古老的氏族已经被赋予了出人意料的“现代”价值观，如今深受追捧。成千上万的游客来参观他们，一批又一批的人类学家来考察他们。

对于外界而言，神秘的摩梭族承载着无处不在的现实利益，于是她们就这样被卷入了利益风暴的中心。长久以来，摩梭族的女性一直凭借睿智的头脑和强壮的身躯抵御着外界文化侵蚀的威胁。然而就在过去的20年里，摩梭族的文化稳定性也在逐渐瓦解。

与世界上许多的民族社会一样，通过发展旅游业获取经济利益是宝贵的机遇，但是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摩梭族在向游客开放民族文化的同时，他们的民族文化也在逐渐被侵蚀。摄影师Karolin Klüppel花了很多精力记录摩梭人的生活，在接受《国家地理杂志》采访时，她表示：“对于许多摩梭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个矛盾。借助旅游业赚钱的话，生活会变得更容易，但是巨大的改变的确让他们深感痛心。”

年轻的摩梭族人越来越融入汉族人的社会，许多族人选择了与外族通婚，搬到大城市里寻找工作机会。加之政府对于摩梭族的实际帮助微乎其微，于是，保护本族文化传统的重担就落到了族内年老的女性身上。“摩梭族文化之所以深深吸引着我，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些伟大的女性，她们如此坚强而镇定，充满了尊严，”Klüppel说道。

身为摄影师，Klüppel用自己的作品对真实的摩梭族进行了不同角度、更深层次的探索。她没有选择去简化或是解构摩梭人的生活方式，而是用影像来展示摩梭女性持久的力量，就像她们称之为家园的喜马拉雅山一样不可动摇。Klüppel说：“这些年长的女性在乡村生活中随处可见，她们会给家庭成员下达各种命令。我曾经和一位摩梭女性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但她仍然是家里最勤奋最努力的人。”

传统摩梭人家的床，挨着壁炉。

传统摩梭人家的厨房，一顶桌罩盖着食物。

摩梭文化中的传统家庭一景。

猪下颌骨。

Klüppel遇到的女族长“往往都非常风趣，非常活跃”，与她所熟悉的德国文化有很大的差异。

她说：“我曾经看到一位80岁的老族长扛着我自已一个人根本扛不动的东西。她们的身体真的充满了力量。那一刻我意识到，一个人的体力完全取决于你的身体日常所承载的劳力，她们的力气比男人的还要大！”

摩梭族女性在社会生活中占据着主导地位，这在世界范围内都属罕见。然而，要说摩梭文化中最为独特、最别具风情的社会现象，当属“走婚”习俗。这种习俗究竟是进步的女权主义还是选择性的贬低男性呢？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看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根据“走婚”的习俗，摩梭女性的伴侣只能在晚上到她们的家中来团聚，有了孩子之后，男性也几乎不用负任何责任。Klüppel表示：“在汉族人的社会中，一个人的工作会决定他的地位，女性的择偶标准也各不相同，但爱往往是排在第二位或是第三位。但是对于摩梭人来说，她们关注的是内心的感受，爱和激情是她们的择偶基准。如果这些感觉都消失了，她们就会终止这段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种小鹿乱撞的心动感觉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加重要。”

Klüppel花了整整3个月的时间，走访了250多户摩梭家庭。她越来越适应摩梭人独特的生活节奏，还有摩梭人对互相尊重的重视。现如今，女性赋权已经成为了全球热点话题，而摩梭文化——一个女性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文化——却日渐衰落，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感到痛心的巨大讽刺。

73岁的Pema Lamu坐在家中的卧室里。Lamu来自扎实村，和许多达布（摩梭族母系家庭的一家之长）一样，她的身体因多年的田间劳作而饱经风霜。男性会帮忙干一些重活，女性则负责农活。

70岁的Sergei Dorma来自山跨村。

77岁的Geiku Dorma站在自己家中。Dorma的家乡旅游业蓬勃发展，而她借此维持生计。她家最近开了一家饭店，接待那些前来体验摩梭文化和泸沽湖自然美景的游客。

对于摩梭人来说，老式的木船仍然是一种重要的交通工具。为了避免污染泸沽湖的湖水，摩托艇被禁止使用。根据当地的民间传说，泸沽湖非常重要。而在摩梭族所信奉的达巴教中，有一位女神名叫格姆，隐居山中。她被爱人抛弃之后，伤心落泪，泪水汇聚形成了泸沽湖。

67岁的Asa Pure伫立家中，望向窗外。

70岁来自布树村的LibiLamu站在家中的卧室里。在摩梭族的传统中，卧室也是吃饭、家庭聚会和议事的场所。

72岁的Dashi Lamu站在位于落水村附近的泸沽湖畔。每天早上，摩梭族的女性都会来这里祈祷。摩梭族信奉两种宗教：达巴教和藏传佛教。如今，佛教在摩梭人日常生活中的地位比过去重要得多。僧侣和经幡随处可见，大多数摩梭人的家中也都供奉着佛像。

61岁的Du Zhi Ma居住在扎实村。从18岁开始，Du Zhi Ma就和她的伴侣Gan Ru生活在一起。Gan Ru的许多时间都在Du Zhi Ma家里度过，但是实际上，他依然是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

来自Yixi村，77岁的Sada Dorma说：“我们这里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山洞。几年前，有很多游客会到我们这里来参观。但是两年前，政府建了一个机场，正好就在山洞的上方，给进洞参观带来了安全威胁，所以现在游客都不来了，旅游也就停止发展了。”

翻译：刘桑

（来源：National Geograph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