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亞太日報特約記者劉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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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想要關一天手機,默默地讀一本書,靜靜地喝一杯茶,而每一次,還是擔心某一件江湖俗事會突然冒出來,只能作罷;
曾經,我關閉微信,退出QQ,想要集中精力寫一封長信,卻發現自己許久不寫字的手已經笨得控制不住筆尖,當然,更重要是,我不知道信要寄給誰;
曾經,我一個人坐在咖啡館,想要認認真真回憶一件往事,才意識到,眼望著玻璃門外穿梭的人流,耳聽著室內高音量的流行樂,我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
我才發現,生活已經難言優雅。
小的時候,時間似乎很慢很慢,慢到母親能一針一線地為我織全套的毛衣毛褲,慢到姥姥會提前兩個月准備年夜飯,慢到姥爺會親手為我抄寫生字本,他的筆跡,成了我的字帖。
於是,當我放學後,故意在教室裏耗上兩個小時,幸福地等著那個互有好感的小男生一起回家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一輩子只夠做一件事,只夠愛一個人,只夠信守一個承諾。
日子是閑閑的,感情是淡淡的,人們有著足夠的勇氣和毅力去等待。男人們出遠門賺錢養家,女人們便伺候老人,撫養孩子,料理家務,沒有寂寞,沒有糾結,甚至不覺得自己是在付出……
對於現代人而言,這一切已無法想象。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沒有QQ,沒有微信,也無法視頻聊天,外出的人安心工作,留下的人無怨無悔地守住這個家……
那時候,人們就是有這個耐心。
這也便能解釋,兒時的我,為何和親爹親媽分開四年,也沒有哭著喊著不認他們。
三歲時候,父母就去國外工作了,我由姥爺姥姥撫養到七歲,這期間,我唯一獲得父母消息的渠道,就是每隔一段時間收到一封來自大馬士革的信。
信件由回國休假的叔叔阿姨捎來,隨信一起到來的,往往還有幾袋巧克力和一個金發碧眼的洋娃娃。當然,姥爺也會回信,只是我父母往往要等上好幾個月才能收到。
幾個月,足夠令一件事發生質的變化,於是,信件便失去了陳述事實的作用,只剩下傳遞情感的功能。比如,姥爺寫信說我得了腮腺炎,母親收到信後淚流滿面,而那時,我早已滿血複活,正和小夥伴們一起,尋思著怎麼偷摘街坊奶奶的葡萄……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生活變成了一輛高速列車,沒有人知道它行駛的方向。情感,開始變得旺盛、強烈、急切,人們不失時機、爭分奪秒,卻沒有意識到,在時明時晦的日子裏,初衷漸漸地改變了。
現代人,早沒了古人“折梅寄江北”的心思,也少了“相見時難別亦難”的誠意。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們,誰讓科技已經發達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呢?一條微信、一個電話、一封郵件,問題就解決了,而見一面,竟成了如此隆重的事情。
於是,每逢佳節,身體力行的登門拜賀,變成了群發短信的拇指祝福;曾經讓閨蜜們久久企盼的生日姐妹淘,變成了微信群裏簡化得不能再簡化的“生快”;甚至於,小夥子們向心上人求愛表白,也犯了懶,玫瑰花、戒指、單膝跪地、面紅、心跳、忐忑、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匯聚成對話框裏一句不葷不素的流行語——“約嗎”!
曾經真摯的感情,淪為了可有可無的廉價品。
張愛玲說:“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會永遠等著你,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你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會有這樣一個人。”
等待,是一種慈悲,也是一種能力。然而,我們無奈地發現,科技進步極大地拓寬溝通渠道,卻沒有給人帶來安全感和溫馨感。對於他人,我們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越來越缺乏包容了。
你是否曾因為對方在微信對話中的某個“不恰當”措辭,而感到自己受到冷遇;是否因為朋友少回了一條短信,而擔心友誼的稀釋;是否因為愛人沒接電話,就上升到“他愛不愛我”的原則層面……
正是在這種胡亂猜想和無端誤會中,緣分變成了遺憾。
人在交往中的很多情緒和感覺,是基於雙方對環境的共知共感,而這只有在面對面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假設你通過手機屏幕,穿越到他所在的空間,便會意識到,字裏行間的“冷漠”,不過是源於他暫時的忙碌。當你走到他身邊,望著他的眼睛,相信我,親愛的,你一定能感受到那濃濃的欣喜和暖意。
如果你看了這篇文章有所感觸,那還等什麼呢?在這難得的假期裏,要將眼前的手機屏幕,換成一張熟悉的臉,並且告訴他(她):“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將時間“浪費”在美好的事情上……這,才是優雅生活的本真。
作者簡介:
劉莉莉,80後北京女孩,跟所有北京人一樣,心裏裝著地球。父母都是外交官,自小跟著大人走世界、看天下。從外交學院畢業後進入新華社,從事的是國際新聞報導,用另一種方式來關聯天下。
轉眼“入行”已是第九個年頭,自認為未虛擲光陰,忠實地履行著新聞記錄者、歷史見證者和故事傾聽者的職責。2010年9月作為記者被派往墨西哥新華社拉美總分社,踏上了《百年孤獨》作者瑪爾克斯筆下那片古老而神奇的大陸。
在拉美工作和生活期間,有機會到15個國家采訪、遊歷,深深愛上了這片土地,曾在二十國集團(G20)峰會、聯合氣候大會等國際會議和高端訪談中采訪總統,也曾在毒梟出沒的墨西哥城貧民窟與當地居民話家常,曾坐在地板上與環保主義者談天說地,也曾到當地華僑家中做客,體味海外遊子的冷暖……
豐富的采訪經歷使她積累了大量的寫作素材。駐外兩年,除了完成日常報道外,還為《環球》、《國際先驅導報》、《參考消息》、《經濟參考報》等報刊撰寫了十幾萬字的文稿,將一個多姿多彩的拉美展現在讀者面前。
2012年底結束任期回國,但心裏依然眷戀著拉美的山山水水,工作之餘,也為報刊撰寫特稿和專欄,並為央廣“中國之聲”擔任特約評論員。如今在《亞太日報》開設專欄《山外青山》,希望利用這個新媒體聚合平臺傳遞拉美及其他區域的文化訊息,講述那些值得稱道的歷史和傳奇,用自己的感悟,與讀者構建心靈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