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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消長，短鬚花白，目光如炬，眉宇間透著自信，習慣內著西裝或深色長袍，外披靚綠色阿富汗傳統外套，走起路來兩袖生風，說話聲朗氣清……
這就是人們熟知的阿富汗總統卡爾扎伊。他生於1957年，2001年塔利班政權倒臺後曾任臨時政府主席，阿富汗重建政府第一任總統，2004年宣誓就職，2009年贏得第二任期。根據阿富汗憲法，今年大選卡爾扎伊不再參選，其總統任期將于2014年5月22日屆滿。
從出任總統至今卡爾扎伊執掌阿富汗大鼎已達１０年，阿富汗這個昔日美麗的山國也在破壞和重建中蹣跚前行。如今卡爾扎伊和他的國家，都站在新的歷史節點。2014年後，他們該往何處去?
卡爾扎伊和美國：誰是誰的墊腳石
2001年10月，美國軍隊以報復“9.11事件的名義開進阿富汗，不到兩個月，阿富汗塔利班政權垮臺。卡爾扎伊等阿富汗政客走上阿富汗政治舞臺。
卡爾扎伊曾經和塔利班武裝戰鬥過，並且擁有高學歷，能說多國語言，精通英語，家族背景深厚，與阿富汗末代王室關係緊密。由此他成為各方中意的阿富汗新時代領袖。
2004年1月4日，阿富汗舉行大國民會議，通過新憲法。10月9日，卡爾扎伊成為阿富汗第一位經民主選舉產生的總統。此時美國正忙著攻打伊拉克。
伴隨著國際社會的援助，阿富汗重建進程逐漸展開，美國、歐洲、日本、韓國等國家通過包括伊斯坦布爾進程在內的架構，每年都向阿富汗提供援助資金。
卡爾扎伊說:“在眾所關注的阿富汗重建領域，包括美國在內的國際社會都給予大量支持。對此我們表示感謝，對勤勞且納稅的美國人民表示感謝。
與之伴隨的是安全狀況的惡化，塔利班頻繁在阿富汗發動自殺式襲擊，美國和北約的反恐戰爭趨於相持。
卡爾扎伊告訴記者:“2008年前後，阿富汗和美國的矛盾就趨於公開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他們進行的所謂反恐戰爭模式偏離正軌，只局限於阿富汗境內。
按照卡爾扎伊的說法，2008年前後是阿美關係的分水嶺，此時也恰恰是美國總統移交權力的時段。奧巴馬2009年掌權後，美國重新調整了對阿富汗的戰略——先大幅增兵，然後移交安保職責。
隨著卡爾扎伊任期屆滿，他和美國的矛盾日趨尖銳。他多次譴責美軍空襲傷害平民，亂抓無辜民眾，並要求美軍歸還巴格拉姆空軍基地、釋放在押人員，多次和美方就駐軍人數來回舌戰，甚至一度下令驅逐美國在部分省區的特種部隊……
美國媒體2013年曾直言不諱地說，奧巴馬政府和卡爾扎伊，基本處於相互看不慣的狀態。卡爾扎伊也坦率地承認，他和奧巴馬之間沒有互信。
當然，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美國的支持和斡旋，卡爾扎伊是不可能坐上總統寶座的，但也正是因為他坐上了總統寶座，才決定了他和美國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分歧，走向對立。
卡爾扎伊和塔利班：亦敵亦友
誠如前述，卡爾扎伊曾經親自組織過一支武裝，投身到與塔利班的戰鬥中。戰鬥中他得到美軍的幫助，不過也遭遇過美軍誤炸，以至面部肌肉略有不調。
卡爾扎伊的父親1999年遭塔利班殺害。在他出任總統後，其身居坎大哈省省長的么弟也于2012年遭塔利班分子槍殺。卡爾扎伊在其弟的葬禮上痛哭失聲。
但是這兩次親人的遇害，卡爾扎伊的反應卻截然不同。輿論廣泛認為，父親遇刺是卡爾扎伊投身反塔利班武裝的原因，但在弟弟的葬禮上，卡爾扎伊卻呼籲塔利班放下武器，回到和平的路線上來。
這一變化從2009年卡爾扎伊勝選後更加明顯，卡爾扎伊稱塔利班為“兄弟，向其拋出橄欖枝。很多阿富汗人都在塔利班的襲擊中失去了親友，他們對總統的這一態度表示不滿。
對此，卡爾扎伊解釋道：“的確，塔利班殺害了我的父親，我的兄弟，還有其他很多阿富汗人，很多人。有一些塔利班分子，他們是阿富汗土生土長的，尋求和平的，並與整個國家患難與共的人，他們其實都是阿富汗公民。如果他們是阿富汗公民，那麼就是我們的同胞兄弟。
卡爾扎伊清楚地知道，阿富汗的和平與和解，沒有塔利班的參與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他自己卻還有另一道底線，就是他所領導的政府，必須是和解談判的另一方，而不是美國人。因此2013年，他強硬地制止了美國默許塔利班運作杜哈和談辦事處的念頭，不僅因為塔利班使用舊國號、舊旗幟，更因為他們只希望同美國人直接談判。
近來兩年，卡爾扎伊屢屢指責美國人同塔利班私下接觸，因為雙方若達成默契，那麼他的境地無疑將更危險，而阿富汗十年重建進程也可能毀於一旦。
另一層面，塔利班在卡爾扎伊當政的十年間，卻基本維持了越來越強硬的態勢。當美軍破城時，阿富汗塔利班首領奧馬爾已經準備投降，而許多塔利班分子不過是農民，也準備卸甲歸田。但美國人對本·拉登和奧馬爾窮追不捨，最終導致局面激化。阿富汗塔利班從一國政府變成了恐怖組織，除去本身的內因，當時各方缺乏包容與和解的環境也是外因之一。
連任後的卡爾扎伊提出“包容性政府的構思。基於他權力基礎基本穩定，對美國人的依賴減輕，所以卡爾扎伊開始尋求與塔利班的和解。一切國仇家恨都可以擱置一邊，和解是他的首要目標。
“這個國家需要和平。因此，和平顯然是人民生活的第一訴求。沒有一個公民社會能夠或者應該處於不斷的戰亂之中。所以，（尋求和解）是我努力的方向，我也會一直堅持。卡爾扎伊如此說道。
卡爾扎伊和阿富汗：毀譽參半
卡爾扎伊談到，他的任期裡，“阿富汗人的教育環境改善，識字率提升，經濟也有所好轉，這一切我們都十分感謝各個國家提供的支持。
這些話是客觀的。阿富汗婦女包括女童的受教率明顯提升，文盲率大幅減少，社會風氣大有好轉，社會也更加開放，醫療衛生條件大有改善。由於接生培訓的開展，新生兒存活率大幅度提高。
另一方面，阿富汗的現代化建設也初見端倪，手機和汽車的擁有量在大城市不斷提高。據估算，首都喀布爾的機動車保有量超過50萬輛，儘管由於城市規劃和建設不足，這裡也每天發生堵車狀況。
阿富汗油氣和礦藏資源豐富，據測算，總價值約超過3萬億美元，美國、英國、印度、中國等國家都與阿富汗簽署了開發協議。
十年過去，曾經滿目瘡痍的城市，如今也漸漸有了新的面貌。只是這種變化，對阿富汗人來的太遲、太慢了。
迄今，阿富汗還是世界上最貧窮、最依賴外援，也被認為是最腐敗的國家之一。據非政府組織調查，這個國家80%以上的人有過賄賂行為，行賄已經氾濫到街頭員警。
最後，由於同美國及塔利班的關係不穩定，阿富汗國內安全形勢沒有根本好轉。一些人對卡爾扎伊的支持和信心不斷下降，對政府的質疑不斷。
阿富汗年輕一代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嚮往美好的外部世界；而經歷過動盪年代的老一輩，常常對現狀表示知足。當年輕人抱怨阿富汗護照難辦他國簽證的時候，老一輩人為幸這片土地至少還有一個政府能發護照。
而卡爾扎伊只是說：“在我自己看來，過去十年裡，阿富汗最成功的地方就是，這片土地再次成為所有阿富汗人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