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医疗队两位男护士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讲述非常感受
“隔离病房里 被呼叫的铃声没断过”
截至1月31日,北京市医疗队在武汉共收治患者63人,包括确诊患者39名、疑似感染者24名,其中危重症5人、重症3人。经过相应治疗后,部分患者的病情已有所缓解。近期,北京医疗队还在筹备加开新的病区,接收更多患者,已缓解当地的就医压力 。
在开设疑似患者病区后,宣武医院的两名男护士王长亮和邢正涛先后进入病区值班。他俩都来自急诊科。在北京,已经见多了患者人情冷暖以及对寄托在医护人员身上的希望,而在现在的武汉,隔离病房内,这份人情和寄托,又被再次成倍放大。
讲述人 王长亮 35岁
宣武医院急诊科护士
“很多患者找我们是因为焦虑”
我们在病房里,有些是固定要做的工作,比如查血、换尿袋、输液、喂药等等,除了这些,患者在有需要的时候,也会随时找我们。
因为是疑似病区,所以患者基本都是单间隔离,不能随便出来,有事儿就按呼叫铃。在我值班的6个小时里面,被呼叫的铃声没断过。
很多患者找我们其实是因为焦虑,并没什么突发情况,比如跟我说,为什么我体温一直没变化,身上突然发冷啊?我挺理解他们这种焦虑的,虽然是疑似患者,也就差最后核酸检测确诊这步了,他们有的人进病房的时候,血氧饱和度只有80多了,特别需要及时的治疗护理。
而且,这些疑似患者,很多都是家里人也生病了,他们在外面都有牵挂。有一对夫妻是一块儿进来的,两个人提出住在一间病房里、相互有个照应,但因为都是疑似病例,必须单间隔离,我们只能让他俩住了隔壁。
我之前一直在急诊工作,那儿的工作节奏永远是忙忙碌碌的,没机会和患者有太多交流。但在隔离病房,我必须得改变自己的工作方式。人在特别无助的时候,你就是多看他几眼,或者在他跟前多站一会儿,都会给他特别大的鼓励。比如,有个病人问空调怎么用,我也不太清楚、说给他问问去,他看我的眼神里都是感激。
在病房里和我们一块儿工作的,是武汉本地的护士,都是小女孩儿,特别年轻。看着她们跟我一起在这隔离病房里忙前忙后的,有那么一下儿,我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设想她以后要是做了护士会怎么样。这工作有意义,但作为父亲我还是不太想让她干这个,太辛苦了。
我没跟我母亲说来武汉的事,骗她是单位加班,结果还是让我妹说漏了。电话里,我母亲的语气听着挺轻松的,说“小坏蛋,又给老太太下套了”。但我知道,她心里应该挺担心的。
讲述人 邢正涛 32岁
宣武医院急诊科护士
“住进来的老人,还惦记着外面的老伴儿”
进了隔离病房以后,我挺庆幸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工作的。因为自己块头比较大,我试过一次防护服,所以知道,穿上了动作幅度不能太大。进了病房以后,我基本没敢坐下。
但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比如因为戴了三层防护手套,再加上护目镜里起了哈气,特别影响视线,在给病人输液、找血管的时候,特别不方便。还好用了队里其他老师教的办法,护目镜里滴了些玻璃水,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别看我三十多岁了,但在宣武医院这次过来的医务人员里,我算年纪小的,一起来的很多老师都上过非典一线。这是我以前不知道的,他们没把那段经历像“军功章”一样挂在嘴边,直到这次来武汉前,他们给我们培训,才把当年总结的经验讲了出来。
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除了一些防护上的技巧,还有对病人心理上的关怀。一个人长期待在隔离病房里,是很容易压抑的,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关心。这次在病房值班,有个老太太刚住进来手机出了问题,她想赶紧联系送她来医院的老伴儿,看是不是顺利到家了。我帮她用值班室的电话联系了家人,老人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说实话,在隔离病房的工作强度,比在急诊还要累些,但我心里挺高兴的。当初我就是因为看过家人生病时,特别无助的样子,才学了护理专业,觉得很多人都需要这样的帮助。
比较幸运的是,我爱人也是护士,所以这次来武汉,她知道我要经历什么,每次打电话不会有太多疑问,就是简单地报个平安。我俩结婚两年了,感情挺好的,进隔离病房前,我把我和她的名字都写在了防护服上面,还写上了“我爱你”三个字。
文/本报特派武汉记者 刘汩
摄/本报特派武汉记者 高曌
疫区日记
2月1日 还在路上的579路公交车
在往常,李先宋驾驶的那辆579路公交车,会一路穿过武汉的中心城区,最后抵达地标性的江滩公园。
在城里的公共交通停止之后,李先宋还是开着579路跑在路上。他变成了北京医疗队的摆渡车司机,和另一位师傅一起,负责接送医护人员往返驻地和医院,从凌晨一直到傍晚。
李先宋说,公交队的师傅都没休息,有的是负责给小区运菜,或是运送超市员工上下班。相比之下,运送医疗队前往一线医院意味着什么,已经不必多说,李先宋自己也穿上了防护服,每天还要几次给车辆消毒。他怕影响家人,还把妻子和孩子也送到了亲戚家。
李先宋平时话不多,但他有意无意地也在观察医护人员的状态,能看出来每个人都很累,但上了车还是在讨论治疗的事情,“他们的努力,就是武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