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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公共绿地建设事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和生活品质，检验着城市治理现代化水平。然而，少数领导干部却盯上城市公共绿地这块不起眼的“肥肉”，利用职权大搞权钱交易，破坏绿地自然生态，严重侵害社会公共利益。北京市政协原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李士祥就是其中的典型。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以查办李士祥案件为切入口，深刻剖析成因、发现深层次问题，督促北京市开展以案促改，集中整治“拿绿地换钞票、占公园为私宅”腐败乱象，推动城市增绿、百姓增福。
1 公共绿地沦为权钱交易工具、变身“私人领地”
李士祥案是打着公益绿化幌子，大搞圈地违建，导致“认建变乱建”、“认养成放养”的典型案例，牵涉教育、医疗、养老、园林等公益民生事业，问题数量大、涉法涉诉多、群众反映强烈。经查，李士祥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工作纪律和生活纪律，理想信念缺失，思想滑坡蜕变，把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变为谋私的工具，扭曲政商关系，大搞权钱交易，通过为私营企业主谋取巨额利益，直接或通过其近亲属非法从中获利；利用职务便利在职务晋升和职工录用等方面违规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不按规定报告个人有关事项，收受礼品、礼金；为求得仕途顺利，搞迷信活动。
李士祥放纵私欲、以权谋私，长期利用职权在土地征用、项目立项、工程承揽、开发建设、绿地认建认养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犯罪。他收取巨额贿赂，为违规占用城市绿地、建设“私人领地”铺路搭桥，导致不法商人在公共绿地内建庭院、水系、会所、游泳馆等，其中以绿化配套用房名义建成8幢别墅，总建筑面积达1万多平方米，用于个人居住和公司办公经营。他还利用职务影响力，帮助亲属获取4处、80余万平方米代征绿地的认建认养权，违规转让他人用于违法建设，违规承租3500平方米公园管理用房，转手出租获利。2019年2月，李士祥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11月以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李士祥案揭开了以北京市朝阳区为典型的城市公共绿地腐败盖子，暴露了绿地认建认养和公园配套用房出租等方面存在的严重违规违纪违法行为。
一是绿地认建认养暗箱操作，权力寻租问题严重。绿地认建认养权获取方式不公开不透明，权钱交易、利益输送现象频发，围圈绿地建“私家领地”，改变绿地用途建经营场所、未批先建和违建超建、荒养弃养绿地等问题长期积累、愈演愈烈。据统计，截至2018年底，朝阳区共有认建认养公共绿地123处，均不同程度存在违规问题。
二是公园配套用房出租有规不依、管理混乱。朝阳区园林绿化局下属13家差额拨款或自收自支事业单位，在将238处公园配套用房对外出租的过程中，均未经区资产出租出借领导小组审批、未执行“收支两条线”，其中有122处租期在15年以上，2018年出租收入仅1.3亿元，每平方米日租金折合不到0.87元，极大损害了国家和集体利益。
三是落实“两个责任”不力，政治生态遭到严重破坏。有关监管部门失职失责，对反映绿地认建认养和公园管理用房出租中的违规问题不纠正、不查处，对群众反映强烈的违规建设问题仅仅下发整改通知书督促企业自纠，对拒不纠正的问题长年搁置。园林绿化局与某违规圈占绿地而建的公馆同在一个院内，相距不过200米，却视若无睹、听之任之，造成恶劣社会影响。
上述问题严重违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总书记关于北京城市建设重要指示精神，严重违反党中央对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要求，破坏城市自然生态环境，反映出园林绿化系统长期存在的有规不依、监管不严，违规操作、管理混乱，不担当、不作为等深层次问题。必须彻底整改、有效纠治，切实维护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真正做到还绿于民、还园于民。
2 纠治并举、惩防结合，破解城市公共绿地治理难题
2019年4月，国家监委就李士祥案发出成立后第一份监察建议，提出开展专项清理整治、加强作风整顿的明确建议，要求北京市认真总结园林绿化管理问题和教训，举一反三，对全市绿地认建认养和公园配套用房出租工作开展专项清理整治；同时督促全市园林绿化系统压实主体责任，认真开展政风行风与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坚决纠正案件暴露出的不担当、不作为、乱作为问题。北京市委、市政府坚决扛起整改主体责任，把专项整治工作作为一项重要政治任务紧抓不放，及时成立市清理整治工作组，制定《北京市绿地认建认养及公园配套用房出租中侵害群众利益问题专项整治工作总体方案》，按照实事求是、一抓到底、以案促改原则，通过强化组织领导、全面查找问题、严格整改标准、分类处置整改等有力举措，坚定有序推进促改整治工作。
——建立整改台账，彻底摸清底数。坚持问题导向、靶向思维，深入调查了解全市绿地认建认养和公园配套用房出租现状，掌握侵害群众利益问题实情，做到情况明、数字准。通过调阅档案资料、实地走访调研，确定全市共签订有效期内认建认养协议245份、公园配套用房出租合同647份。以监察建议指出的问题为重点，逐一深入排查，建立整改台账，通过拉网式排查、多部门联合审查、多批次反复核查，确定绿地认建认养问题609个、公园配套用房出租问题1619个。在此基础上，研究确定整治重点，细化整改措施和工作期限。对认建认养绿地上建停车场、公园绿地中合作建设项目等10类共性难点问题，以及15个“一事一议”重点难点问题，明确整改原则和方案。对需持续整改的108个问题，逐类明确后续整改路径和完成时限，确保整改到位。
——加大惩治力度，释放从严整改信号。保持惩的力度始终不放松，将专项整治监督纳入全市规划自然资源领域问题整改监督工作一同部署、一同推进，制定《关于在全市绿地认建认养和公园配套用房出租专项清理整治中强化监督执纪问责的工作方案》，明确执纪问责重点，对专项整治中发现的问题严肃查处。强化问题线索处置，对反映相关问题线索逐一核查，严肃查处涉嫌失职渎职、权力寻租、徇私舞弊等违纪违法问题。截至2020年4月，立案15人（其中局级干部1人）、留置3人、追责问责7人、谈话提醒3人、批评教育3人、诫勉1人。公开曝光朝阳区园林绿化局原局长郝建国等严重违纪违法问题，严肃查处数名已退休的领导干部，以从严整治形成有力震慑。
——严把整改质量，推动问题真改实改。牢牢抓住整改质量这个关键，切实解决整改走过场、搞形式、不到位问题。一是明确标准，针对监察建议指出的问题，制定出台《北京市绿地认建认养问题整改标准》、《北京市公园配套用房出租整改标准》，从制度上保障标准明、不变味、不走样。二是加强督促检查，对监察建议指出的重点点位现场督查，根据清查建账、集中整改和总结收尾阶段的不同特点，有计划有针对性地开展专项督导，向主责单位下发整改建议函，从严从细从实推动整改工作。三是严格验收，针对已完成的整改问题，在各主责单位主要负责同志签字确认的基础上，成立联合验收组抽查验收，做到“整改一个、销号一个”；对于需要整改的后续问题，纳入全市规划自然资源领域问题整改台账，扎实推进，稳妥解决。
——压实整改责任，激发内生动力。坚持多方同向发力、同频共振，层层推动主责单位“按图施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紧盯监察建议落实情况跟进监督，推动北京市认真抓好整改，按时反馈汇报，确保监察建议“掷地有声”。北京市委主要负责人在全市区委书记月度点评会上，点名通报整改进度较慢的单位。市长在市政府常务会、全市规划自然资源领域问题整改工作部署会等会议上，对专项整治多次调度。市清理整治工作组定期召开会议，部署协调各阶段工作，有计划有针对性地开展专项督导，向主责单位下发整改建议函，督促整改落实。各区委区政府主要领导直接负责整治工作，配齐配强专班人员，加强工作调度。北京市各级纪检监察机关立足职能职责，紧紧围绕监察建议落实情况，切实担负起监督职责，采取“四不两直”方式多次开展督导检查，与党委、政府及职能部门形成合力，护航专项清理整治有序推进。
——提升整改“含金量”，强化治理效应。统筹推进解决“当下改”问题和完善“长久立”机制，举一反三、延伸拓展，补齐短板、优化治理。针对暴露出的作风不严不实问题，把园林绿化行业政风行风和干部队伍作风问题作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的重点整改问题之一，召开全市园林绿化行业政风行风建设暨干部队伍作风教育整顿大会，梳理园林绿化行业相关问题清单52份、问题109条，逐一整改落实到位，推动行业作风和政治生态向善向上。对于暴露出的体制机制问题，深入研究内在机理，督促有关职能部门修改完善相关制度规定，健全监管机制，切实防止假借绿地认建认养变相获得土地使用权、搞开发经营活动谋利等侵害群众利益问题重复发生。
3 公共绿地自然生态和园林绿化系统政治生态实现“双净化”
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直接推动下，经过北京市各级党政机关共同努力，李士祥案以案促改工作逐步深化，绿地认建认养及公园配套用房出租中侵害群众利益问题专项整治步步深入，公共绿地和公园管理漏洞与作风积弊有力治理，整改整治工作取得良好效果。
——绿地腐败问题深度清理。以李士祥案以案促改为抓手，全面清理了城市绿地和公园管理中的腐败存量问题，严肃查处了一批违纪违法问题，同时推动全市开展自查自纠、举一反三，对海淀区某地认建认养绿地内违建、丰台区某文化休闲公园项目违建、朝阳区某公园高尔夫球练习场等问题先后整治，相关人员被追责问责及组织处理。专项整治开展以来，北京市绿地认建认养及公园配套用房出租中侵害群众利益2228个问题已完成整改2120个，仍需持续整改问题108个，整改台账完成率超过95%，总体完成整治任务，城市绿地自然生态得到修复，行业政治生态明显好转。
——公共绿地回归公益属性。规划好建设好保护好城市公共绿地，目的是把最好的资源留给人民，让居民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得林泉之趣。通过专项整治，北京市向社会公开245份绿地认建认养协议，向公众开放424.7万平方米围圈绿地，拆除健一公馆等违法建筑16.3万平方米，恢复绿地545.5万平方米，重新规范签订公园配套用房出租合同188份，把拆除违建、环境复绿等工作落到实处，使公共绿地成为属于市民休闲、娱乐、户外活动的公共场所，展现建设绿色城市、共建共享美好家园的现代理念。
——绿地管理走向规范精细。实现高效治绿、精益治绿，彰显城市治理精细化水平。北京市深刻总结整治过程中暴露的体制机制问题，修改完善相关制度规定，围绕绿地认建认养、公园配套用房出租、队伍作风建设等方面，逐级压实园林绿化、城管、环保、水务等部门主体责任，强化过程监督、细节监督、效果监督，及时排除问题隐患。同时，把健全制度作为管理规范化的有效抓手，制定完善《北京市树木绿地认建认养管理办法》《北京市代征城市绿化用地移交建设管理办法》《北京市公共绿地建设管理办法》《北京市公园配套用房管理办法》《关于加强公园运维管理做好经费保障的指导意见》等多项制度规范，总体上形成绿地认养、管护、监督等一整套制度体系，有效遏制变相无偿供应、输送利益问题，从源头上堵住制度漏洞，提高行业监管能力，推动城市规划和公益事业发展更加健康、规范、有序。
——园林“清风”逐步形成。坚持查处一案，教育一片，治理一方，深入开展全市园林绿化行业政风行风建设暨干部队伍作风教育整顿，针对发现的干部作风问题建章立制，制定《关于加强政风行风和干部队伍作风建设的指导意见》。通过查处、教育、整顿，园林绿化系统政治生态进一步净化优化，干部职工队伍整体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工作积极性、主动性明显增强，靠前一步主动服务的意识明显提升，接诉即办的服务满意率明显提高，推动一园“清风”守护一方城市绿色。
4 工作启示
城市公共绿地腐败和作风问题涉及面广、关联因素多、利益错综复杂，严重侵犯群众切身利益，影响人民生活品质。推动此类问题以案促改，必须坚持人民至上，及时回应群众诉求期盼，采取以点带面、点面结合的一揽子方案，把突出问题作为“惩”的主要任务，以规范认建认养出租权、压实管理监督权、重塑行业新风作为“治”的目标，着力构建监管长效机制，切实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总结李士祥案以案促改工作，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启示。
第一，坚持反腐为民、反腐惠民，深化治理侵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人和事。公共绿地与人民群众利益息息相关，园林绿地系统腐败和作风问题直接损害党和政府的公信力，人民群众深恶痛绝。李士祥案以案促改，聚焦人民群众建设美好家园的现实需要，深挖“城市病”、民生堵点痛点，紧紧抓住绿地违规认建认养、公园用房违规出租等侵害群众利益的“小问题”，深入查找背后存在的监督管理、制度执行、责任落实、作风建设等“大漏洞”，及时督促开展专项整治活动，集中清理公共绿地和公园管理中的腐败存量问题，推动全市园林绿地规范化、精细化管理，修复城市公共绿地自然生态，让绿色重回百姓身边，让人民群众在正风肃纪反腐中切实感受公平正义。
第二，坚持贯通思维、一体理念，统筹推进办案、整改、治理。办案、整改、治理是一个整体，要用好贯通的、一体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打通惩、改、治的内在联系，统筹联动、同向发力，不断增强以案促改综合效果。李士祥案以案促改，一方面，注重把“改”的理念贯穿案件查办全过程，既全面核查李士祥违纪违法问题，又着重发现公共绿地和公园管理中的问题线索，提出具体明确监察建议，为促改工作指明方向、奠定基础。另一方面，注重边办案、边整改、边治理，推进“改”与“治”贯通融合，在坚决纠治违规建设、违规出租等突出问题，严肃查处失职渎职、权力寻租腐败的同时，从制度上规范完善绿地认建认养，细化公园配套用房出租管理，压紧压实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切实堵住治理体系漏洞，补齐治理能力短板，构建从案件查处、专项整治到完善制度、整顿作风环环相扣、层层深入的整改工作机制，实现查处一案、警示一片、治理一域的综合效应。
第三，坚持纠建并举、扶正祛邪，着力改善行业风气和政治生态。不正之风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园林绿化领域腐败滋生蔓延，一个重要原因在于行业风气不良、政治生态污浊，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严重，不担当、不作为问题突出。李士祥案以案促改，以整顿园林系统政风行风为重点、以净化园林系统政治生态为目的，切实打好“惩治”和“建设”组合拳，着力解决行业风气和政治生态建设这个根本性基础性问题。北京市紧紧围绕园林绿化行业政风行风建设，从责任落实中查找作风问题，加大纠治和惩处力度，深入整治行业不正之风“顽症”；集中开展干部队伍作风教育整顿，不断加强警示教育，用身边事教育身边人，帮助挽救一批干部；健全行风建设制度规定，强化日常监督，在从严惩治、从严教育、从严管理中引导干部抵制歪风邪气、弘扬新风正气，促进行业风气逐步改善、政治生态持续好转，以优良风气有力固化整治根基，推动园林绿化事业健康发展。（钟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