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尚也可以有道德,我們到底應該討論什麽?

好奇心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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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快時尚”出現之前,“慢時尚”甚至還不算一個專有名詞。時尚就是時尚,每一季推出一些衣服和褲子,穿衣打扮和流行風尚更引人入勝,很少真正有人抨擊時尚品牌過快的上新速度、環境汙染、濫用童工等問題。

其實早在上個世紀 90 年代起,就有人開始關注血汗工廠的話題。但自 2013 年孟加拉國的拉納廣場坍塌事件發生以來,造成 1100 多人死亡,快時尚這種生意模式可能會帶來的社會問題才引起更廣泛的關注。也有更多的人在討論道德時尚,願意去了解時尚的生産過程。

Safia Minney 算是其中之一,她成立的品牌 People Tree 已有 20 多年的曆史,這個品牌一直倡導“有機”、“公平交易”、“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在它的網站首頁上明晰地寫著:“相較于快時尚而言,這是另一種生意的方式,也給消費者提供另一種選擇。從血汗工廠到濫用童工,再到全球溫室效應,快時尚的壞影響有很多,但慢時尚意味著反對剝削、城市平民窟和環境汙染。”

Safia Minney 推出了一本新書 Slow Fashion: Aesthetics Meets Ethics ,搜集了來自編輯 Caryn Franklin ,社交活動家 Lily Cole ,設計師 Zandra Rhodes 和 Bora Aksu,還有記者,律師,綠色和平組織的志願者等的文章。這本書現在已經在售。

最近,i-D 采訪了 Safia Minney,和她聊了聊道德時尚,以及,慢時尚的話題。

新書

Safia Minney 和棉花種植戶

1.爲什麽會有慢時尚的想法?

“25 歲時,我在讀一本關于運動服和街頭牛仔品牌,才知道在東南亞有很多工廠是血汗工廠,我不想參與其中。我想,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任何一種其他的衣服我可以信任,我是指供應鏈上能尊重人權和環境,我只需要購買就行了。但是它們並不存在。所以,我應該行動起來,發展這種供應鏈,讓它成爲一種可能。”

2.25 年來,道德時尚討論的事有發生什麽變化嗎?

“探討的領域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我們也有很多進步,探討的主體還是提醒人們關注穿的衣服。自孟加拉拉納廣場倒塌事故以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道德時尚這件事,每年 4 月 24 日的 Fashion Revolution Day 倡導人們反思每件成衣的由來和意義,去年推出的紀錄片《真正的成本》也是在討論道德時尚。這部片子的影響力挺大的,應該是 Netflix 上最流行的紀錄片。也就是說,現在有很多人都在思考時尚到底意味著什麽。

3.對于制衣工人來說,快時尚到底意味著什麽?

“首先需要申明的是,快時尚的制衣工人們並不想要我們去反對他們的工作,這是他們的飯碗。他們想要的是維持生活的基本工資,和在工作中的尊重。他們想要工作的場所更安全,值得信賴。但事實正與之相反,很少有人拿到能維持生活基本的工資,他們還要面對語言暴力。因爲收入微薄,一年之中,他們只有一到兩次能見到家中的孩子,這是很艱難的生活處境。英國《2015 現代奴隸法案》要求年收入在 3000 萬英鎊的企業的供應鏈嚴格尊重人權,要求企業提供包括供應鏈等更加詳細的信息。但同時消費者也需要了解供應鏈上的這些信息。”

4.在時尚供應鏈上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和國際上倡導的女權主義有什麽關系?

“我希望如此,這也正是我的品牌 People Tree 倡導的。我們也和很多人合作,希望女性能有更多的話語權和決定權。在你工作的組織中 80% 還不夠,也需要從事管理工作,得到和男性一樣的尊重。這也是 People Tree 想要完成的使命之一。女性的確是時尚重要的消費者,同時也要關注另一群女性,她們在制作衣服,她們織布,刺繡,剪裁。對于新時代的女性主義來說,講出這些在公平交易時尚故事背景下的女性的故事,幫助她們更有發言權也很有作用。”

5.時尚産業的汙染很大

“很多人沒有意識到時尚産業的汙染很大,可能僅次于石油。不管是種植棉花的殺蟲劑還是制革廠,都會産生汙染。過去三年,綠色和平組織的宣傳效果也很顯著,也逐漸讓時尚公司意識到這個問題。不過,我們還有很多要去做的。比如,時尚品牌的市場部和廣告部所做的事,就要對整個資本主義所宣揚的不可持續和不健康的消費觀負責。”

6.整個遊泳池的水才能做一件 T 恤

“你可能不知道,一整池子的水才能做一件 T 恤。當然大部分的水會用在棉花種植中的軋棉、紡紗、染布和印花的過程中,整個過程也包括使用不同的化學試劑和讓面料變得更柔軟。水是整個流水線生産中不可缺少的因素。”

7.慢時尚是什麽意思?哪一部分是必須慢下來的?

”我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更好地控制和操作整個供應鏈,包括沒有虐待制衣工人,明確沒有使用殘忍的方式汙染環境等。我們需要放緩整個過程。作爲消費者,也應該好好思考我們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什麽讓我們感覺良好。種植棉花時不使用殺蟲劑、滅草劑意味著能爲棉花種植商節約 9% — 12%的種植成本,使用非轉基因種子,不浪費土裏的肥料。去看看有機棉花種植的土壤,你就明白了,這種土壤沒有被肥料破壞,富有彈性。”

“關于慢時尚,其實有很多可以慢下來的層次。作爲消費者,你可以更關心産品的出處,在店裏消費時多問一些問題,或者少買點新衣服,買古著或者二手,問問你的母親或者閨蜜是否有可以換著穿的衣服。這裏有一些可以讓你重新考慮時尚和生活方式的辦法。”

“慢時尚還同時意味著思考一下什麽是可持續的工作方式,每天工作 14—16 小時就不算可持續。”

8.這需要改變公衆的認知

“這需要改變公衆的認知。這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在消費者有所反應之後,立法機構也采取了行動。比如,英國《2015 現代奴隸法案》。”

9.談到這些問題時,很多人不知該如何著手

“很多人得知供應鏈裏面存在的種種問題(包括人權、童工),很多人都覺得很詫異,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但想要參與其中並不困難,我希望更多人會因爲想要做出一些改變而感到興奮,希望未來 5 年可以看到更多的尊重可持續發展的品牌和設計師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