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追捧的《魔獸》在美慘遭差評,說它毀掉了一個天才導演?

鈦媒體

text

《魔獸》上映24小時票房已經近4億,你的朋友圈是不是也被瘋狂刷了屏,毫不誇張的說這是一部實實在在的粉絲電影,也是一部口碑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的電影。在苦等了十年之久的“魔獸粉”眼中,這部電影飽含了他們的青春記憶,滿滿的都是情懷,這一定程度的反應在各大電影網站的評分上。

豆瓣評分目前高達8.4,曾經一度達到8.9,IMDb上也有7.9。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影評人和非玩家影迷眼裡《魔獸》是部十足的爛片。專業影評人評分網站Metacritic上評分只有30分,爛番茄上的新鮮度也低至18%,而美國知名電影網站IndieWire的編輯們更是對《魔獸》進行了集體吐槽,甚至探討起了好萊塢商業環境對天才導演的成長到底是好是壞。

ERIC KOHN:

首先要說,我還沒看過《魔獸世界》,讓我來評論它的質量似乎不太厚道。不過,拋開現有影評裡那些刻薄話不提,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回去懷念導演鄧肯·瓊斯早期的兩部影片——致孤獨的抒情詩《月亮》(Moon)和巧妙講述時空扭曲的《源代碼》(Source Code),暫時裝作他根本沒拍第三部作品。

遺憾的是,他確實拍了第三部影片(也就是這部《魔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部片子自命不凡,展現著最低俗的攝影棚效果。它立即成為瓊斯大好職業前途的一個污點。已經夠毀人的了!

當然,許多才華橫溢的導演都在好萊塢摔了跟頭。這基本上是屢試不爽的一項傳統。可近些年出現了一種更成問題的風氣:在職業生涯初期,才華出眾的導演就大肆追求高預算投入,然後遭遇滑鐵盧。

科林·特雷沃羅(Colin Trevorrow)沒有把第二部作品《侏羅紀世界》打造成傑作。瓊斯也在完成兩部影片後證明,他離所謂“性格導演”的稱謂越來越遠,越來越偏離少數能准確把握科幻風格的導演。也許這其中的重大結論就是:有想法的導演不適合好萊塢。還記得達倫·阿倫諾夫斯基(Darren Aronofsky)的《諾亞方舟:創世之旅》(Noah)嗎?我一直想方設法忘掉它。

《魔獸》劇照

當然,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大衛·洛維(David Lowery)會怎麼處理《彼得的龍》(Pete’s Dragon),或者瑞恩·庫勒格卡農(Ryan Coogler)怎樣用銀幕上的《黑豹》(Black Panther)為漫威漫畫的超級英雄系列增光添彩。不過總體而言,假如好萊塢把枯燥又繁重的苦差事留給商業片導演去做,我們倒也皆大歡喜。誰和我看法一致?

KATE ERBLAND:

在獨立電影領域,有很多冉冉升起的明星是在Ta的處女作或者第二部影片受到好評以後迅速闖進好萊塢的,比如特雷沃羅、喬恩·沃茨(Jon Watts)、加雷斯·愛德華(Gareth Edwards)、喬丹·沃格特-羅伯茨(Jordan Vogt-Roberts)。他們在好萊塢的成績好壞不一,有些人成績如何還有待觀察。

瓊斯和他們不大一樣,從《月亮》到《源代碼》,他向中等成本、一般制片公司不太做的小眾燒腦好萊塢片轉型。可即便是這樣的職業軌跡,也沒能讓瓊斯擺脫好萊塢賣座片的負面影響。

別的不談,單說這部嚴重誤導人的《魔獸世界》(沒錯,我不幸地已經看了)。它應該是一個警示。它在警告大家,即使是最有才華的導演,即使他們出於好意,如我們所料地砸下巨資拍攝宏大的場景後,結果也可能是好心辦壞事。

但那不等於說,我們應該把這些類型片統統拱手讓給商業片導演來拍。必須用一種方式去縮小獨立電影人和好萊塢商業片需求的差距。我們唯一能找到的方法就是,讓小眾導演也能有機會試水市場,雖然有時候結果可能不如人意甚至相當可怕。

你可以既做性格導演,又是好萊塢的寵兒,像斯皮爾伯格那樣,雖然這不太符合眼下的行情,但極少數的成功例子足以證明努力是值得的。和之前說過的一樣,我不禁要繼續支持鄧肯·瓊斯或者克裡斯托弗·諾蘭走的路線:你能拍出大賣的片子,只不過可能沒那麼快。

《源代碼》劇照

DAVID EHRLICH:

我討厭炒冷飯,但我還是覺得,這個老問題歸根結底就是許多討論當代電影制作現狀的談話總會提到的:中等成本電影之死。

《源代碼》是個不錯的片子,甚至稱得上是更有利於導演職業生涯的選擇,但那部片子之所以在我們現在的討論裡成為一個範例,是因為很少有人能像鄧肯·瓊斯那樣得到支持,以區區3200萬美元成本拍成一部情節緊湊的科幻驚悚片。青年導演往往在處女作熱賣以後就要被迫選擇,是接受主流好萊塢大制作的橄欖枝,做一份夢想的工作(通常是實現他們珍藏的兒時夢想),還是為第二部獨立影片的開拍苦苦籌措資金。這是殘酷的現實。

更糟糕的是,Kate Erbland剛剛說的完全正確。某些導演(是的總有這樣一些人)和魔鬼做了交易,也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我這輩子都會力挺加雷斯·愛德華的《哥斯拉》(Godzilla),我認為它是21世紀最佳的賣座大片之一。

可《哥斯拉》絕對是特例,因為大部分初出茅廬的導演能簽約執導大片的原因無非是,電影公司可以迫使他們聽話干活,把大量棘手的工作交給副導演組和特效部門。我想,在成本問題上Eric Kohn是對的。他認為好萊塢大片不適合有想法的導演——至少當他們不得不顧及投資方時的確是如此。

誠然,斯皮爾伯格、諾蘭和阿倫諾夫斯基(Aronofskys)這類導演的作品不會讓觀眾感覺到和其他導演存在雷同,其發揮的功用也和其他導演的不同。但我們來看看《安全沒有保障》(Safety Not Guaranteed)。

這部影片雖然魅力十足,但卻像是誰都可能拍出來的片子。這也是科林·特雷沃羅能憑《侏羅紀世界》名聲大噪的原因——想要收獲全球高票房,就必須讓所有人都能欣賞你的影片。基於這個道理,特雷沃羅拍出了《星球大戰》。可如果我們鼓勵導演放棄藝術家的理想,一切圍繞觀眾服務,那沒有人會是贏家。

《魔獸》劇照

ANNE THOMPSON:

正像David Ehrlich所說的,好萊塢現在的困境是低成本獨立電影和高成本大片的差距越來越大。

過去有一套培訓年輕導演的系統,就是讓他們參與高成本影片拍攝前,先拍攝中低成本的影片積累經驗。克裡斯托弗·諾蘭早期拍過《白夜追凶》(Insomnia),沃卓斯基姐妹的《驚世狂花》(Bound)也是這類例子。

由於好萊塢大量放棄制作中等成本影片(除非是喜劇片、言情片或者恐怖片),像瓊斯這樣的導演只好拼命找活干。獨立影片確實收不回成本。你要絞盡腦汁向海外發行公司籌集資金,而發行公司常常操縱影片的類型,而且會指定少數得到全球各大電影市場認可的影星出演。那樣一來,根本無法打造優秀的影片。

盡管有以上限制,當然仍有些片子能幸免於難。可是,除了為糊口交差,導演又能從執導這種影片中學到什麼,得到什麼成長?有的導演選擇商業片,比如史派克·李(Spike Lee)和埃羅爾·莫裡斯(Errol Morris);有的拿起教鞭,比如凱莉·雷查德(Kelly Reichardt);有的開始掌鏡紀錄片,如凱文·麥克唐納(Kevin Macdonald),或者去拍短片,像米歇爾·岡瑞(Michel Gondry)和斯派克·瓊斯(Spike Jonze)。

作為新晉導演,鄧肯·瓊斯沒有多少選擇余地。拍電視劇固然為傑裡米·伯德斯華(Jeremy Podeswa)和阿格涅絲卡·霍蘭(Agniezska Holland)等導演提供了許多電影之外的創作機會,對於那些希望掌控個人作品的導演來說卻遠非一個讓人滿意的差事。

就算是吉爾莫·德爾·托羅(Guillermo del Toro)這樣經驗豐富的導演,在執導彼此存在利益衝突的好萊塢影片時,也需要耐心和團隊協作,還要順應市場對大片的需求。有時,無論是同客戶爭辯,還是像馬修·沃恩(Matthew Vaughn)那樣抽身出來,兩種選擇都需要勇氣。

鄧肯·瓊斯的嘗試為跟他處境相似的無數導演發出了警示。然而,還沒有能輕易化解這種兩難局面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