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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亞太日報記者 李夢歌
2015年5月8日，鄧麗君已經離世整整20年。她曾在很多公開場合，滿懷深情地稱香港是自己的第二故鄉，也是她邁向國際舞台的起點。“外國人一提起香港，功夫是李小龍，唱歌就是鄧麗君。”……光陰流轉二十年，鄧麗君與香港的點滴故事，依然流傳在當年的各路好友之中，仿佛她從來都未離開過。
日前，《亞太日報》專訪多位來自香港的鄧麗君的生前好友和資深歌迷，為讀者呈現一代歌后最真實的一面，以此追憶這位華語樂壇不可複製的傳奇人物。
“你喜歡聽什麼，我唱兩句給你聽好不好呀？”
1970年代初，鄧麗君初到香港時，就加入了位於彌敦道新興大廈的東方歌藝團，並在香港無線電視最長壽綜藝節目《歡樂今宵》中唱歌。當時《歡樂今宵》節目的主持人——香港資深藝人、司儀杜平和前香港金牌司儀鄧英敏，至今聊起鄧麗君第一次上台时的情境還是記憶猶新。
1976年，鄧麗君（中）和主持人杜平（左）、鄧英敏（右）在演唱會上。 圖片由鄧麗君香港歌迷會提供。
“記得鄧麗君出來唱歌時候，觀眾都感到，這個小小的女孩子唱歌怎麼這樣清新優美，真是好有韻味！唱歌好像在和你聊天一樣。”鄧英敏說，唱過幾次之後，華星娛樂唱片公司從《歡樂今宵》發現了鄧麗君，決定為她在香港做個人演唱會。
1976年3月27日，鄧麗君在位於香港銅鑼灣利舞台的歌劇院舉辦演唱會，這是她第一次在香港開大型演唱會。當時的利舞台是三層的歌劇院，全場觀眾1600多人，鄧麗君在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里，一共演唱了35首歌。
“那時的歌迷和現在不同，從20歲到6、70歲都有，真的是喜歡聽也聽得懂歌的，會很安靜地去品味鄧麗君的歌聲。”杜平說，他和鄧英敏仍為鄧麗君演唱會擔任司儀。那時香港的演唱會都由司儀串場，給觀眾一些笑料，活躍氣氛，也讓歌手有時間休息或下臺換衣服。
杜平說，鄧麗君很專注和守時，說好串詞5分鐘，時間到了就一定已經安安靜靜換好衣服站在後台，她也沒有助手，只是鄧媽媽在旁幫忙打理。
鄧英敏則回憶說，鄧麗君對人很斯文大方，沒有架子，自己那時候年紀也不大，但完全沒有和巨星合作的感覺，反而像是和一個“鄰家小女孩”一起工作。
1976年，鄧英敏為鄧麗君個人演唱會擔任司儀。圖片由鄧麗君香港歌迷會提供。
杜平曾幫許多歌手辦過演唱会，但鄧麗君的演唱會很特別，他用一個詞形容就是“真實”。“她將真情流露，不會台前一個人，台後一個人，所以很多人被她吸引到。她和別人談話，都會仔細聽多幾句之后再回復。很多歌星紅了之後都不喜歡在演唱會上被觀眾點歌，但是鄧小姐不同，她每次快結束的時候都會問觀眾，‘你喜歡聽什麼？我唱兩句給你聽好不好呀？’然後就清唱兩句讓觀眾滿意而歸。”
香港是鄧麗君除了台灣外的第二家鄉，也是將她推向國際的舞台。“世世代代都有人唱鄧麗君的歌，不僅中國人，連外國人也喜歡她的歌。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声，說起功夫是李小龍，唱歌就是鄧麗君。”鄧英敏感慨地說。
“你們不是歌迷，你們是朋友。”
“阿里山的姑娘無一個漂亮，只有我鄧麗君最漂亮”……上世紀70年代，香港少女張艷玲在電台聽到鄧麗君的這首《高山青》，雖然不懂國語，卻在那一刻被歌聲中透出的自信所打動。從歌迷到朋友，從陪伴到追憶，擔任鄧麗君香港歌迷會會長長達39年的張艷玲，對鄧麗君的情意從未變過。
早在70年代初鄧麗君在東方歌藝團表演時，還在讀夜校的張艷玲就每晚和朋友一起去聽她唱歌。當時的門票是15港幣一張，而她的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300港幣。後來，連保安也認識了她們，就索性免費放她們入場，甚至還帶她們去後台見鄧麗君。
“那時候看到鄧小姐很緊張，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但是鄧小姐就主動和我們聊天，之後再見面她竟然還記得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回憶那段“追星”歲月，張艷玲臉上仍難掩興奮。
1976年3月30日，張艷玲等4位資深歌迷陪伴鄧麗君一起出席了香港歌迷會的成立記者會，張艷玲自此擔任會長。
“鄧小姐曾經說過，你們不是歌迷，你們是朋友。”1981年，鄧麗君與郭孔丞在香港香格里拉酒店訂婚，席間就邀請了包括張艷玲在內的幾位資深歌迷，讓她大為感動，“從來沒聽說過哪個明星訂婚會請歌迷去的，真的很開心。”
張艷玲說，在台上熠熠生輝的巨星鄧麗君，在台下只是個普通人，也會和歌迷像朋友一樣談天。跟隨偶像那麼多年，最讓她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和鄧麗君一起看戲。“鄧小姐每一次來香港都會打電話約我們見面，她很疼歌迷。記得一次聚會之後，她跟我說想去看電影，那我們一班人便擁著她去看電影。”問到看的是哪部電影？張艷玲說自己年紀漸漸大了，很多事開始不記得，她翻開一個密密麻麻記錄下與鄧麗君一切的小本子，查了一下說：“是1982年4月11日看的《塞外奪寶》” 。
甜蜜蜜歌聲似天然蔗糖
“魅力這種東西很抽象。鄧麗君的聲音很獨特，甜而不膩。不是每個歌手都能唱到這麼甜，太做作的甜就顯得假，就像人造糖，不是天然的甘蔗糖。甜之中她又不做作，自然優美，百聽不厭。”鄧英敏在一串溢美之詞後，末了以8個字歸納了鄧麗君的歌聲——“清新脫俗、天籟之音”。
如果說鄧麗君甜美的嗓音是天生的，那她後天的大紅大紫也絕對離不開她個人的踏實勤奮。“鄧麗君很少唱假音。每一首歌需要什么旋律，哪里高低，哪里慢，哪里转音她有研究。她唱歌好像在吟詩。”杜平說，鄧麗君平時應酬很少，每天都會練歌。有一次在加拿大正式表演前，她在一家卡拉OK裡唱了5、6個鐘頭。就算沒有卡拉OK，她也會一直聽一直唱，比如排歌曲《夜來香》的表演時，鄧麗君就對著鏡子練習，直到找到自己的最好狀態。
人淡如菊——真實鄧麗君
“為什麼喜歡鄧麗君？就是喜歡她的溫柔親切，一見到就高興。”在張艷玲眼中，鄧麗君就是“真善美”的化身，從沒見過她生氣，也絲毫沒有明星架子。張艷玲說，鄧麗君最喜歡吃鏞記的燒鵝腿，飯量大，她和歌迷一起吃飯聊天時，也不會掩飾自己的好胃口，還叫歌迷用粵語和她交流。
此外，鄧麗君還熱心慈善。張艷玲說，比較鮮為人知的是鄧麗君曾通過香港保良局收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從上世紀7、80年代一直收養他們直到她去世。
杜平說，鄧麗君的成功也離不開她本身“親民”的個性，當時好多歌星都走特別通道，唯獨鄧麗君與普通人一起排隊出閘，沒有架子。“鄧麗君的每一支歌都很投入真感情，這很值得現在的歌手學習，”杜平說“她的現場和唱片水準一樣高，到目前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只有兩個歌星，一個鄧麗君，一個梅艷芳。”
溫柔、甜美、從容、安靜……有太多的詞語可以形容每個人心中的鄧麗君，她的甜美歌聲和動人氣質早已穿越了時代，幻化成為億萬華人心中永不褪色的經典符號。正如張艷玲為懷念鄧麗君所作的序中所写——想念鄧麗君的，不僅是她的歌迷，喜歡她的人，也不僅屬於那個塵封的年代，她的真善美，總是值得我們從以前，直至恆久的將來，永遠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