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挥洒出来的是老年人的精神需求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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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谢培豪

随着中国经济水平的提高,“中国大妈”这一独具特色的名号风靡全球。其中最具有影响力的应该是“中国大妈”旅行团与“广场舞”。

近几年,由“广场舞”引发的各类事件层出不穷,如2014年,浙江温州一小区因毗邻广场,业主饱受广场舞噪音困扰,在多次交涉未果后,业主委员会筹集26万元买来“高音炮”,“还击”旁边广场上的噪音,“以噪制噪”。

2017年5月31日,河南洛阳市王城公园篮球场内因打球与跳广场舞之争而引发的一起殴打他人案件。以及6月6日高考前夜,广东惠州部分大妈照常跳广场舞,并表示,如果因为高考不让他们跳舞,是剥夺他们锻炼身体的权利等等。种种事件也引发了人们对城市管理、治理能力、社会服务体系乃至社会功德的讨论与反思。

老年人为何对“广场舞”如此情有独钟?上升到“维护权利”的高度?其实,老年人跳“广场舞”跳出来的孤独,其挥洒出来的不是汗水,而是老年人的精神需求。

记得在2017年第二期《读者》中,作者林少华在《稀释衰老》一文中有这么一段话**“我在与年轻人演讲的笑声中,把玩孤独,稀释孤独,流放孤独。更重要的是,在笑声中我忘记了衰老。”**

中国的人口老龄化,与西方许多国家相比,可以说是悄然和迅猛。中国仅用27 年的时间就进入老年社会,而法国用了115年,瑞士用了85年,美国用了60年,英国和西班牙各用了45年,日本用了26年。

下面的四个数字足以说明中国的老龄化速度与严重程度,2015年,老年人口约占国民总人口的16.1%,预测今后平均每年约增加640万;到2020年将约占1/5;到2040年将约占1/3,出现“三人行必有一老”的现象。

因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这种因人口结构的转变所带来的种种问题,这些问题会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产业结构和社会的发展程度,以及国民的生活。

同时,当前的城市化、小家庭化和空巢化以及“未富先老”,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老龄化社会存在的问题,特别是老年人精神需求方面的问题。在未能有效解决这一现实问题之前,广场舞必然成为老年人追求健康、稀释孤独、融入社会、流放时间,而且直接便利低廉的主要娱乐活动形式。

无论从积极老龄化的层面,还是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以及大量的调研资料,都显示:老年人急需精神层面的满足。而精神孤独、精神疾病、精神无着是老年人经常出现的三种精神养老问题,其中精神孤独是老年人精神养老问题之首。

作为早已步入老龄化社会的西方国家,老年人在精神养老方面有哪些共性的地方可以借鉴呢?西方国家老年人信仰宗教现象比较普遍,成为他们解决精神孤独问题的主要途径;其次是加入老年组织和参加社会活动(如再就业,做义工等),从中获得社会存在感和价值感;还有就是通过领养宠物、接受外界帮助、旅游等形式。

社会在满足老年人精神需求方面又有哪些举措呢?

在日本,1963 年就颁布了被誉为“老人宪章”的《老人福利法》,该法对社区养老服务的具体内容做出了明确而严格的要求。在 1989年,日本当局政府又制定了另一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即《高龄者保健福利推进十年战略》,该计划明确要求各地方政府应该积极建设和完善与老年人的养老需要相关的各种养老服务设施,如兴建养老公寓,养老院等。

在 1994年,日本政府又将原来的黄金计划进行了重新修订与更改,将之更名为“新黄金计划”,在该新计划中进一步完善了以居家养老应该不断完善社区基础设施建设,开辟和提供各类专业化养老服务。如医疗保健设施、体育健身设施、以及能够满足老年人精神上需要的娱乐方面的设施,为老年人提供一个舒适的养老环境。

在英国,通过设立如专业的生活照料、医疗保健、法律维权、文化教育、体育健身和精神慰藉等具体的服务设施和服务项目,使得养老服务内容实现的更加充实,方便老年人根据自己的需求和习惯选择不同的活动形式。

在美国,政府或民间组织会组织各种社区活动(如慈善捐助、法庭陪审、社会服务等)以及培训,让老年人获得新的技能,老年人分享喜怒哀乐,拉近老年人与社会之间的距离。

因此,要有效逐步解决中国老年人精神需求问题,涉及到政府、社区、家庭等方方面面。就社区健康老龄化满足老年人精神需求而言,具体有以下方面:

提高全社会对健康老龄化的认识。

“健康”、“参与”、“保障”是健康老龄化的三大支柱,其中健康是基础,参与是核心,保障是前提。健康包括个体的身体、精神与社会(环境)适应;参与就是要老年人积极参与到社会活动中,从中发挥余热,并获得存在感和价值观;保障包括健康老龄化所需要的软件和硬件。只有提高认识,才能全方位地解决老年人的精神需求。

正确落实政府在老年人精神养老中的职责。

具体包括:一是建设友好社区。政府应加大投入,建设能满足老年人精神等方面需求的老年活动室、户外健身点和社区老年学校。

二是要承担起组织、监管与教育职能。为老年人提供心理咨询和结对关爱活动以及组织开展各类老年文化娱乐活动,让老年人积极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满足自我精神需求,实现自我价值以及解决老年人的心理问题和缓解精神上的空虚。

在这方面,中国的一些地区已具备硬件条件,但未能真正发挥出实效。这点从一项关于老年人参与社区文化活动设施的比例(由高到低依次为:健身苑或健身点,占30.1%、老年活动中心或活动室,占25.8%、社区或居民活动中心,占24.0%)中,可以看出老人参与的积极性不高,折射出形式与管理中存在的问题。其主要原因就是政府职能是否落实到位的问题。

加大对财政项目的有效使用与监督。

近几年,国家对老年事业的投入是巨大的,有许多专项资金用于为老年人购买服务。但在有效性方面确实存在一定问题,如购买为社区老人服务的标书中,大多仅局限于服务个体,也局限于简单的服务,缺乏组织开展社会活动的项目要求与精神方面的条款;在评价方面,缺乏可操作性的条款或有效措施等。导致投入的资金未能切实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发挥社会力量。

除通过报纸、电视、电台、网站等各种宣传媒介,开展经常性的宣传工作,帮助公民认识到精神赡养老人是养老的重要组成部分,帮助公民掌握精神赡养老人的基本方法和技巧外。

社区还可以通过组织社会力量(包括人财物)来为老年人开展形式多样、内容各异的服务活动;还可以借鉴西方精神养老储备制度,通过倡议、组织、发动社区志愿者服务活动,引导更多的志愿者把爱心通过为老服务方式进行储备,等志愿者年老以后集中使用。


作者谢培豪,为广东医科大学养老产业研究院院长。

(来源:界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