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0日,吉林省纪委原副书记、省监委原副主任邱大明像往常一样踏进办公楼,却看到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干部监督室的工作人员正在等待着他,他心里立即明白了,“就觉得这一天终于到了,其实我有心理准备,当时我也挺平静的,我知道,早晚来临,逃不掉。”
最新播出的电视专题片《国家监察》第五集将视角对准纪检监察机关自身队伍,展现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铁面无私清理门户、严肃查处害群之马的力度,其中就包括邱大明。这是国家监察体制改革后查处的第一起省级纪委监委领导干部案件。
对邱大明的怀疑始于2018年3月,当时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吉林省政协原副主席王尔智违纪违法线索组织核查,在调查过程中,工作组感觉到背后有暗流涌动,阻力重重。
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机关工作人员姜子天介绍,“先后不同时间被采取措施的人,刚一到案的时候的说法都是一致的,这就是串过供的。相关人员深度串供之后,对我们的调查工作实际上是造成很大的阻碍的。”
从深度串供的现象看,相关人员应该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工作组由此怀疑有内鬼,经过分析,邱大明被列为怀疑的对象之一。当时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工作组到吉林开展工作,按照程序由吉林省纪委监委进行配合。虽然具体调查内容对邱大明是严格保密的,但他通过经手签批有关手续,作出猜测和判断。
发现邱大明可疑之后,工作组在安排配合工作时,有意对邱大明采取回避措施,并将相关线索移交给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干部监督室。干部监督室由此深入调查,发现邱大明执纪违纪、跑风漏气的行为并非个例。早在2017年下半年,吉林省纪委对中央巡视组移交的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高福波问题线索初核时,邱大明就多次将信息泄露给高福波,甚至逐条告知他具体举报内容和核查重点。
据高福波交待,“我们两个都是有事打个电话,晚上约个地方喝茶见面。有一次呢,晚上我约他喝茶,后来他说,在车里坐一会吧,在车里面跟我说的这些事。当时他就说我有举报信,他还用一张纸给我列了11条,是12条,我没太记住。”
高福波称,邱大明这个人很有心计,他帮人都不会白帮,“有事的时候,他会点你。他说他女儿在北京上班,工薪阶层,没房子、没车,那也挺难的。他说这些话,实际上就是给我一种暗示,后来我给他拿了5万美元。”
邱大明家附近的一家茶室,是他和一些关系密切的老板会面的固定场所。除了直接泄露工作机密换取个人利益,邱大明还利用纪检监察干部的影响力为多名老板办事。一次次“喝茶”的背后,是一次次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滕铁池是与邱大明关系密切的商人之一,北京四环附近的一套房产,就是他在邱大明的“暗示”下出资1600万元为邱大明购买的。“这不我俩总在一起喝茶嘛,他就总问北京的房子现在怎么个情况啊,还有这个,我的钱现在怎么样,宽不宽裕,就是总是这么问。后来我凑点钱,就把这个房子给他买了。”滕铁池说。
邱大明一边不遗余力地用权力谋取私利,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手段防备调查。被调查时,他名下的银行账户里只有极少存款,但他实际收受贿赂达3000多万元;他名下没有任何房产,但实际上他多年来利用权力,低价买房20多套,经手的房地产交易达60多次,累计赚取差价860多万元。
工作组察觉邱大明的内鬼嫌疑,对他采取回避措施之后,邱大明感觉自己可能要出事,开始着手转移赃款赃物。在他住的小区里楼房背面有一个废旧车库,邱大明就借过来装他的酒水,3000多瓶茅台酒码得满满的,还有两个文件柜装满了钱。
同时,邱大明联系所有和自己有经济往来的老板,意图私下串供,对抗调查。“拿着一个其他电话给我打的电话,不是他平时电话。他打电话说我是老邱,我说你听着就行了,他说可能是要被中纪委带去调查了,如果将来要是问起你,你就说给我买过衣服就行了,没有别的来往。”高福波事后回忆。
所有的掩盖,终究是枉费心机,邱大明最终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相关涉案人员也得到了应有的惩处。2019年11月5日,法庭公开审理,邱大明因犯受贿罪、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
《国家监察》电视专题片透露,2019年,全国共谈话函询纪检监察干部9800余人,组织处理1.3万人,处分3500余人,涉嫌犯罪移送检察机关15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