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特朗普由于解雇FBI局长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而陷入纷纷扰扰的漩涡中。在这百忙之中,特朗普又抽出时间登上推特(Twitter),挑衅他的宿敌——喜剧演员罗茜·欧唐内(Rosie O'Donnell)。2016年,罗茜曾发过一条推特,主张解雇FBI局长詹姆斯·科米。近日,特朗普转发了这条推特,并说:“罗茜,我们终于在一些事情上达成共识了。”我们可以想象,特朗普那周所做的其他事情,没有一件能够让他感到这样的掌控感。
皮特·奥伯恩(Peter Oborne)和汤姆·罗伯茨(Tom Roberts)将特朗普的推特编录成书,并添加注释。这些推特始于2009年5月,直到出版时的2017年3月。特朗普占据着西方最重要的——或者是曾经最重要的政治职位。然而其公开言论却矛盾频频,这使得我们很难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所有书都是由别人代写的——而推特是少数能发现特朗普自己观点的地方之一。
更重要的是,推特能否为我们揭示这位前真人秀明星转型的政客的一些信息。在近期福克斯新闻的一次采访中,特朗普说:“要不是为了推特,我恐怕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告诉记者,“要是我没有办法表达我的真正想法,我现在恐怕不会以总统身份在这里跟你谈话。”
书的序言介绍了特朗普的成功之路。皮特·奥伯恩和汤姆·罗伯茨认为,特朗普在很长时间内都是以游戏态度来竞选总统,而推特有助于他将民粹主义重新带回美国的政治地表,动员不满的人们起身反对华盛顿的建制派。推特使得特朗普能够利用自己的名声和商业技巧,直接吸引对两个政党都感到不满的“沉默的大多数”。他们认为,民粹主义中最显著的一面是“推特重塑了政治交流”。
推特作为媒介,使特朗普能够“即时表达原始情感,不需要任何隐微,也没有潜台词”。这样看来,特朗普天生就适合推特,推特也天生就适合特朗普。特朗普告诉福克斯新闻的那句话也大概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如果没有推特,他就不可能当上总统。因为当他发出政治推文时,推特平台能够给他即时的满足感。对于特朗普来说,那些推特、赞以及转发,就像是毒品释放的内啡肽触发信号一样,促使他相信自己确实有能力领导这个国家。
特朗普是在推特上线三年之后加入的。一位营销专家曾告诉他,推特是增加书籍销量的有利平台。在早期,特朗普的推特由其助理或公关团队负责。(推特账户“真正的唐纳德·特朗普”发送的第一条推文是:“一定要调准频道,观看特朗普参加的《大卫深夜脱口秀》。在今晚的节目中他列出了前十名榜单。”)但随后,他便“发现了自己的声音”,开始使用手机发推。我们可以想象这种转变——拇指酸痛,突触发热,一连串感叹号。“我今天要在苏格兰开始我的高尔夫课程了。这一定会很棒! ”2010年7月1日,他这样写道。他认为美国人不应该去意大利,因为阿曼达·诺克斯(Amanda Knox,曾被指控在意大利谋杀舍友的美国学生,后来被无罪释放)是“完全无辜的”。十月份纽约下雪的时候,他发推说:“全球变暖得这么厉害。”
推特助长了特朗普的对抗性和自我膨胀趋势。2011年,他已经成为在推特上争吵的大师。同年,记者劳伦斯·欧唐内(Lawrence O’Donnell)在微软全国广播公司(MSNBC)节目上批评特朗普持,随后特朗普便开始声讨他:“赶紧去看你的精神医生去吧,你需要帮助。”而且,特朗普发现,推特是传播恶意谣言和阴谋论,攻击奥巴马的完美平台。2011年他就写道:“美国制造?@贝拉克·奥巴马说自己的‘出生地’夏威夷在‘咱们亚洲’。”
他的自恋程度也与日俱增:2014年他写道:“我最棒的妻子@梅拉尼娅·特朗普,周年快乐。你是我的伟大抉择!”2013年,一位陌生人将他称之为“推特上最大的喷子” ,特朗普转发了这条推特,并补充道:“很棒的赞扬!”奥伯恩和罗伯茨客观地认为:“特朗普将喷子当做是一种赞扬。”
在竞选总统期间,特朗普曾多次在深夜发推,这会让其他候选人感到尴尬,但却似乎使得特朗普从中得利。这些推特表明,特朗普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位叛逆者,一位敢于说出真话的人,而不是个已经在华盛顿被驯服的人。
当然,特朗普是暗黑伪装的大师:他开始使用引号来质疑他所关注的事情——例如,在关于奥巴马出生地的推文中,他问到:“为什么@贝拉克·奥巴马提倡‘阿拉伯之春’?”,他还认为,希拉里·克林顿被允许“侥幸逃脱‘谋杀指控’”。
奥伯恩和托马斯的书是给学者的参考。但人们希望他们更好地回答自己的问题——特朗普是如何思考的?推特为我们展现了他的哪些思维?很清楚的是,看完他的所有推特后(这似乎是一件苦差事),我认为,写出这些推特的人缺乏对复杂性的包容,而这种能力是他当前工作的必需要求。
他的思维非常夸张、活跃、怀旧,同时也带有一种奇怪的人格魅力和幽默,这明显吸引了一些选票。许多左派人士担心那些被特朗普“欺骗”的人,但是他的推特表明,人们并不是被特朗普的哗众取宠所欺骗,而是对哗众取宠感到非常满意。对一些沮丧的美国人来说,看到一位富有而强大的名人抱怨谴责他人,是一件令人满意的事情。
在这一方面,特朗普和推特,是人性糟糕一面与互联网平台糟糕一面完美结合的产物。推特的即时反馈,能够使得一个活跃好战的头脑对自己的言论更有信心。
具有讽刺意味——或者是恰如其分的是:推特也导致了特朗普在担任总统期间的最大失败。他发推指责奥巴马窃听他,这反而使其政府及与俄罗斯的潜在来往更令人怀疑。
同时,特朗普也曾进行反击。他发过一条关于粉丝的推特,他说自己有“许多很棒的粉丝”,但也“有大量怀恨在心的人和失败者回复我——这些卑劣的人为什么要关注我呢?——什么都别做!”
特朗普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推特上大加鞭挞那些批评自己的人。但很奇怪的是,有这么多事情要做的人,怎么还会有时间去发推特?
(来源: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