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精神”啟示當今世界相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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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北京6月23日電

題:“絲路精神”啟示當今世界相處之道

新華社記者

桂濤

王豔明

張文靜

據西方歷史記載,公元前53年,古羅馬人在與西亞安息人的戰鬥中第一次見到絲綢。色彩斑斕的東方織物製成軍旗,讓羅馬軍團眼花繚亂,最終大敗。僅50年後,穿著絲綢已在古羅馬蔚然成風,宮廷執政官身披紫紅絲袍,視之為無上的奢華與榮耀。

輕盈曼妙的絲綢為西方人的身體和想像力帶來了新的解放,它承載了一種嶄新的、來自東方的生活方式,以及世界觀。

這種美麗的商品經由一條橫貫亞歐大陸的古老商路蜿蜒而來——2200年前,張騫出使西域,連接長安與羅馬的“絲綢之路”正式打通,後來還逐漸發展到海上。絲路上,中國絲綢、印度香料、波斯蕃錦隨著商人的駝隊和商船轉運流通,造紙術、印刷術西傳,佛教、基督教東漸。

人們將絲綢之路與歐洲人開闢的新航路並稱為打通世界的兩大要道。但與後者時常伴隨的血腥征服和殖民掠奪不同,絲綢之路並沒有成為中國藉以對外侵略擴張的通道。相反,它作為經濟全球化的早期版本,見證了不同經濟體系的獨立並行與遙相呼應,成就了中華、印度、巴比倫、阿拉伯、希臘羅馬等文明的交流融合。

“貿易之路暢通時,沿途的漢、羌、匈奴、突厥、回鶻、契丹等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基本沒有戰亂。”蘭州大學歷史文化學院院長鄭炳林說。

遵循古老絲路“通過合作共贏、開放包容實現共享和平”的理念,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強調相關各國要打造“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

“絲綢之路經濟帶”覆蓋亞歐非40多個國家和地區,輻射人口近30億,市場規模和潛力空前。但亞歐兩大經濟圈之間的“凹陷地帶”也面對發展失衡、戰亂、恐怖主義等挑戰。

無商難成路。持續的商貿往來核心是平等互補、合作共贏,這是古絲路興衰的關鍵。

在絲綢之路重鎮甘肅張掖,河西走廊的陽光一如2000年前那樣熾熱。祁連山甘美的雪水,再加上充足的光照、分明的晝夜溫差,讓這個當年的軍事重鎮成為如今優質蔬菜的出口基地,洋蔥、馬鈴薯等良種銷往俄羅斯及中亞諸國。

張掖人吳多志為亞洲、歐美的幾家大公司繁育番茄種子。“番”茄——這種一望即知是從外邦傳入中原的果實——是當年繁盛貿易的明證,又在見證絲路上新的商貿往來。

十幾年前,當吳多志開始自學番茄育種時,這個高中輟學的農民夢想著能靠賣種子開上一輛時髦的摩托車。現在,他的種業公司年生產面積已達1000公頃,他的目標是收購一家美國種子公司。

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將帶來通關、貿易、稅收等方面更加優惠的政策,吳多志這樣的農民企業家將在中亞、歐洲市場找到更多機會。目前,中國和中亞五國間的貿易額較1992年它們建交時已逾百倍。

吳多志的種子基地旁就是蘭新線。一輛輛滿載貨物的列車奔馳在這條連接中國內地與新疆的鐵路線上。即將開通的蘭新鐵路第二雙線也為被稱為“新絲綢之路”的“渝新歐”國際貨運提供了便捷的陸橋大通道。

距離蘭新線不遠,是明長城的殘垣斷壁。築墻還是通路,古老中國與外界的兩種相處方式讓今人思考。

與絲綢之路以“開放包容實現長久和平”的理念不同,“峻垣深壕,烽堠相接”的長城以武力防禦異族掠擾。絲綢之路為中國帶來漢唐盛世,而長城卻隨著明王朝的傾頹日漸衰敗。

古絲路的開放包容集中體現在敦煌。這座名字取意“盛大輝煌”的城市是千百年來中原王朝經略西域的前哨,東西方文化碰撞的門戶,地位相當於今天的深圳。

唐代的敦煌壁畫上,時髦的長安人穿著開領衣衫,食用西域傳來的新穎食物,使用金銀器、玻璃器。

“敦煌是歷史形成的器皿形城市,敦煌的活力源於它的兼收並蓄。”敦煌市委副書記王永宏說。

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來自美國、澳大利亞、日本、英國的多個機構在壁畫修復工藝、人才培養、洞窟遊客承載量研究等方面與中國的敦煌研究院開展合作。

其中,中美合作已經有20多年。兩國科研人員查明瞭有“壁畫癌症”之稱的酥鹼等壁畫典型病害的原因,摸索出一套壁畫保護的科學方法。

美國蓋蒂保護研究所首席項目專家內莫·阿根紐說,莫高窟的每幅壁畫都像倫勃朗的名畫一樣珍貴,這裡是世界上保護最好的文化遺產之一。

敦煌研究院院長、守護敦煌51年的樊錦詩認為,開放包容催生了偉大的敦煌藝術,不同文明間要相互尊重、交流借鑒,不能說誰佔主導,誰消滅誰。在與國外機構的合作中,敦煌研究院吸收借鑒國際文化遺產保護的新理念、管理經驗,但也根據敦煌的實際情況有所取捨,並非照單全收。

西出長安,古絲路沿線的地名顯露出中原人對西域疆土安定昌盛的嚮往:定西、通安驛、定遠、永昌……

帶著和平與發展兩大夢想,中國人率先走出了絲綢之路。今天,在兩大夢想的牽引下,美國、俄羅斯,以及不少中亞、西亞國家都在亞歐腹地開展自己的絲綢之路構想。這些計划動機各異,各有側重。

新疆大學中亞研究院教授潘志平認為,古絲路從來不是排他與封閉的,今天的絲路建設也應如此。

“應該尋找各種絲路計劃中的利益共同點,尋找最大的交集,建設開放包容的絲路。”他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