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日报 钟平】1928年11月6日,31岁的徐志摩站在船上望着辽阔的天空与蔚蓝的大海出神,这艘船由法国马赛开往中国上海。
前些日子,徐志摩第三次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来到了欧洲,在一个闷热的晚上过后,他悄悄地回到了曾经就读过的英国剑桥大学,在校园里,他没有遇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只有那座熟悉的康桥在静静地矗立着。
人生初见四月天
1920年,在美国已经游学两年的徐志摩受到英国哲学家罗素的吸引,决定横渡大西洋来英国求学,但因为种种原因,徐志摩还是未能达到跟随罗素学习的愿望,正处于苦闷时期的他认识了同样来自国内的林长民及其女儿林徽因,因为这个关系,林长民将徐志摩推荐给了英国作家高斯华绥·狄更生,在后者的推荐下,徐志摩进入了英国康桥(剑桥)大学学习。
在康桥的那段日子里,徐志摩常常与林徽因交谈,他们在康桥下谈论戏剧,在林荫下吟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两人交往日渐密切,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Who will believe my verse in time to come
If it were filled with your most high deserts?
Though yet heaven knows it is but as a tomb
Which hides your life and shows not half your parts.
If I could write the beauty of your eyes,
And in fresh numbers number all your graces,
The age to come would say 'This poet lies,
Such heavenly touches ne'er touched earthly faces.'
——part of Shakespeare Sonnet 17
那段时期的徐志摩极其兴奋,他脑海中创造的喷泉,变成他笔下一首首轻快的诗歌,他放喉歌吟,在与林徽因相处的日子,单纯的理想主义深深地刻在徐志摩的人生性格上。
面对徐志摩狂热的示爱,林徽因却犹豫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浪漫的文人,早已结婚,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甚至,他的妻子也来到了英国陪伴他。在经过深思熟悉之后,林徽因选择了放弃,为此,她不告而别,跟着自己的父亲启程回国了。
林徽因离开后,徐志摩又在英国逗留了一年,他继续和林徽因保持通信,这种狂热的理想主义驱使着徐志摩和他的原配离婚,站在今天来看,当时的徐志摩可谓是冷酷至极,在面对原配张幼仪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他依然提出了离婚,张幼仪告诉他,我有小孩了,徐志摩说,那就打掉,张幼仪回答道,打掉小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徐志摩则说,坐火车也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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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张幼仪成全了徐志摩,决定离婚。因为她知道,这段由双方父母包办下的婚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男女都只能认命,但不同的是,现在徐志摩不愿意认命了。
新月流派
1922年,徐志摩回国,随即开始了在报刊上大量的发表诗歌。1923年春,徐志摩在北京办起了俱乐部,编戏演戏,逢年过节举行年会、灯会,也有吟诗作画,徐志摩出于对印度诗人泰戈尔一本诗集《新月》的兴趣,提名借用“新月”二字为社名,新月社便因此而得名。
随后的几年里,徐志摩与胡适,闻一多等吉他作家一道组建了新月派,该派的前期自1926年春始,以北京的《晨报副刊·诗镌》为阵地,主要成员有闻一多、徐志摩、朱湘、饶孟侃、孙大雨等。
到了1927年春,胡适、徐志摩、闻一多、梁实秋等人创办新月书店,次年又创办《新月》月刊,"新月派"的主要活动转移到上海,这是后期新月派。
新月派等人不满于"五四"以后"自由诗人"忽视诗艺的作风,提倡新格律诗,主张"理性节制情感"的美学原则与诗的形式格律化,为了实现这一理论原则,新月派诗人在诗歌艺术上做了有益的尝试,首先是客观抒情诗的创作,即变“直抒胸臆”的抒情方式为主观情愫的客观对象化。
然后再用想象来装成那模糊影像的轮廓,把主观情绪化为具体形象。反对滥情主义和诗的散文化倾向,从理论到实践上对新诗的格律化进行了认真的探索。
新月派文风是针对当时的新诗形式过分散体化而提出来的。这一主张奠定了新格律学派的理论基础,对新诗的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因此新月派又被称为"新格律诗派"。新月派纠正了早期新诗创作过于散文化弱点,也使新诗进入了自主创造的时期。
再别康桥
1928年,徐志摩再度重游欧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游历后,徐志摩搭乘轮船返国,在回去的路上,徐志摩望着大海出神,他看着海水与天空,思绪却飘到了那天他独自一人游荡在康桥校园里,过往的岁月如同潮水般拍击徐志摩的脑海。
7年之前,他与林徽因徘徊于树下,畅谈诗歌,现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丈夫是梁启超先生的儿子,梁思成。而他,也娶了另外一个女人,陆小曼,但是因为陆小曼大小姐的脾气,生活铺张浪费,还吸食鸦片,加上来自家里的反对,早已断绝徐志摩的经济来源,徐志摩只好一人身兼数职,经常往返于上海,北京两地供职,以补贴家用。尽管日子过得稍微紧凑,但两人依旧浪漫,惬意。
此次一人重游,徐志摩再度走上康桥,离别时,心中感慨万分,在返程的船上,徐志摩写下了这首【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诗中的“新娘”,是陆小曼还是林徽因?或者,两者都不是?没有人知道作者心中的寄托,世人只会明白这位“新娘”在他心里荡起了无限的涟漪,即使“撑一支长篙”游荡在梦想的“星辉斑斓”里,徐志摩的人生也只是仿若命运的安排,让这位理想主义者“挥一挥衣袖”“悄悄地离开了”。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飞机由南京飞往北京,因为飞机失事,不幸遇难。他赶去参加的正是林徽因举办的建筑演讲会。
文 湖心亭
图 郑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