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嘗深水埗的香港老味道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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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王欣)

舊貨攤檔 時光倒流

下午兩點多鐘的深水埗,繁忙異常,鴨寮街兩旁的攤檔擺滿了廉價的衣飾、電子產品和玩具雜物,人們擠在攤位前,和攤主討價還價,那種噪雜的景象,恍如幾十年未變的老香港。

在這個被稱作香港最貧窮的地區,大批新移民落地生根,從事香港傳統老行當。一月中旬,記者隨香港文化企業“活現香港的導賞員鄧彥心來到深水埗,聽她講述深水埗的往日今夕,跟隨她尋覓香港老區的酸甜苦辣。從小生活在深水埗的鄧彥心告訴記者,於她而言,深水埗的跳蚤市場代表著這裡最原生態的生活面貌。

深水埗白天辛勤,夜晚也未曾懈怠,晚上十一點以後的桂林街,人們蒐羅家裏各種可以售賣的物件,拿出來擺地攤。

擺地攤為何選在深夜?面對記者的疑問,鄧彥心會心一笑,“他們選擇深夜擺地攤,是因為警察們都睡覺了。其實,警察們怎會不知道這一大型跳蚤市場,也許是他們不忍剝奪了這批草根的最後的生存空間,大家逐漸形成了默契。

鄧彥心說,如果淩晨時分到這裡,你會發現為數不少的南亞籍或非洲籍的男人們,在停在馬路一旁的貨車旁回收二手的電器,“那些舊計算機、舊冰箱大都在香港收貨後,再轉運去非洲或內地的一些地方,整個市場在晚上特別活躍。

小吃老店 集體回憶

夜市,各式各樣的小食檔前排著長長的隊伍,一串魚蛋、一碗碗仔翅、或是在火上炙烤的香嫩肉串,都是香港人的在美食上的“集體回憶。

再就是那些看似破舊但卻口碑一流的老舖子,公和荳品廠,這間伴隨鄧彥心甚至她母親整個童年的豆腐店,開張於1983年,在當區的食肆中算是有歷史的。當日下午,店員招呼我們一行人來到舖子的上層閣樓,在擁擠的堆滿紙箱和挂著舊照的狹小空間裏,期待著這裡最出名的“豆腐花。

在嘗試一番黃糖浸潤的豆腐花後,記者終於明白,用幾元錢就可以吃到的絲滑豆腐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滋潤著這裡的居民,任憑物價和租金猛漲,豆腐花還是那碗樸實無華的豆腐花。孩子們放學,工人們放工,聚在這舖子裏裏,細細品味這碗豆腐花。生活的苦,上學的累,就在這一刻被化解。

位於鴨寮街的“蛇王協,是鄧彥心向大夥兒推薦的又一名店。看名字便知,來到這兒不喝一碗熱氣騰騰的蛇羹,算是白來了深水埗一趟。每逢秋冬,港人喜歡食用蛇羹,蛇肉鮮美,益氣延年,這種古法食療在港人的心目中自有一席之地。

來自港島的黃先生,當日用完蛇羹後對記者說,每逢秋冬,他總是隔三差五的來“蛇王協吃蛇羹,“你看看我現在已經70歲了,但樣子是不是沒那麼顯老?黃先生面色紅潤,跟記者分享起蛇羹的好處顯得興致勃勃:“女人吃蛇羹是補氣,男人則健體,除了蛇羹之外,蛇膽也是極好的補身良品!

麵條舖子、種子鋪、老肉檔,這些“老行當在深水埗還可尋見,但在香港其他地方已不多見。鄧彥心說,租金猛漲,這種些老行業越來越難以支撐了。

勤奮依然 貧困難解

香港是移民社會,移民史中深水埗有著獨特地位。深水埗大埔道,正是港英政府時期“抵壘政策的分界線,鄧彥心說,由北向南,由內地“走難來港的人,有本事一口氣跑完一條長長的大埔道,便由內地人搖身一變,成為香港人。

貧窮塑造了深水埗人的勤奮。新移民大多居住於深水埗,憑藉著一技之長努力工作,做小販、幫工廠,在這塊陌生的土地艱難的找生計。七八十年代的香港,工業正蓬勃,由內地來港的新移民,形成龐大勞動力,支撐著工業的發展,也成就了香港的繁榮。

香港已然繁榮,而深水埗貧窮依舊,劏房正是這種貧窮的最貼切的縮影。劏房,看名字便知,是將一所正常戶型的房子分割成多個細分的單位。鄧彥心告訴記者,深水埗多處地方分佈私人物業,不少業主將正常戶型的單位進行再分割,租給客人。“他們租住劏房是因為別無選擇,正常戶型的單位每月要8000多港元,唯有選擇細分後的單位來住,但呎價有的甚至要90港元(即每平方米900港元)。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負責人施麗珊對記者說,據她了解,深水埗區是香港劏房最多的地區,數量高達一萬多個,很多家庭甚至四五人擠在一間100呎(10平方米)的地方,不僅空間狹小,安全上更存有諸多隱患。

自上世紀初,隨著大規模的填海工程及公屋興建,深水埗也在逐漸發展。香港特區政府自兩千年開始的“舊區重建工程亦不斷改變著深水埗的面貌。地產開發商在海壇街、福榮街、醫局街等老街道興建了不少新的私人住宅,然而不少老居民告訴記者,舊區有了新貌,但他們還是買不起那些高價的私人樓。

人口老化、跨代貧窮、社會經濟轉型及房屋問題始終是阻礙深水埗發展的原因,在香港這個貧富差距巨大的都會,深水埗這一充滿香港老味道的舊區何去何從,將成為未來香港社會關注的焦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