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江西南昌青山湖区法院对非法买卖器官案庭审,揭开了隐秘的贩肾交易链条:从网上招募供体,圈养供体,取肾、异地空运、移植,短短5个月,该犯罪团伙圈养近40人,贩卖肾脏23个,非法获利154.8万元。肾源需求的巨大缺口为贩肾集团提供了生存和利润空间。专家认为设计合理的遗体器官捐赠制度有利于缩小缺口。
剖析
击中器官捐献软肋
如果不是司法机关及时介入,斩断了这个利益链条,不知还有多少人落入贩肾陷阱。然而,此案仅露出了冰山一角,折射出了非法组织买卖器官的现象十分猖獗,严重威胁着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而非法组织买卖器官现象之所以如此猖獗,除了一些商家和医院见利忘义、目无法纪之外,也与器官移植制度的缺位脱不了干系。
目前我国器官短缺问题十分严峻。据卫计委数据显示,国内每年约有100万人等着“换肾,约30万人等着“换肝,等待心、肺、小肠、脾、胰等其他器官移植的约有20万人,而有幸能顺利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的只有1.3万人。供体不足是国际社会普遍面临的难题,而由于法律法规的缺失,这一点在中国表现得更为突出。为了解决供体来源的不足,我国只能大力提倡公众志愿捐献器官。然而,器官移植是一个非常敏感而复杂的领域,由于相关法规的模糊表述以及可操作性不强,也使现实中本就少量的捐献一次次流产。供体不足,也催生出非法器官买卖市场。
受利益驱使,一些不良医院与不法商家勾结,把黑手伸向了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低价购买活体器官,然后高价出售获取暴利。更有甚者,采取欺骗等非法手段摘取活体器官。据媒体报道,25岁青年小海应聘某医疗器械销售公司,被公司安排住进了医院,喝下护士端来的水后,便昏睡过去,次日醒来发现一个肾已被摘除。老板给小海留下了3万元“卖肾款,却不足以支付手术后的医药费。
可见,打击非法买卖器官行为固然重要,但不从根本上解决器官移植供给和需求之间落差巨大的矛盾,就难以遏制非法组织买卖器官现象的发生。而要想解决供体不足的难题,必须在器官捐献上有所作为。首先,要从立法和制度上规范器官捐献行为。比如,加快脑死亡的立法是最基本也是最紧迫的需要。脑死亡立法不通过,我们再大力提倡自愿捐献器官,也没有实际意义。因此,立法部门应大胆突破传统观念这一大难关,推动《脑死亡判定标准》尽快出台,并建立和完善器官捐献、分配体系。
汪昌莲
质疑
非法卖肾何以如此容易
这些年,卖肾这回事,不能说蔚然成风,但起码黑市昭然。缺钱的,紧要关头,都想到去卖肾,这固然是个路径依赖问题,但也从侧面揭示出,在非法卖肾市场,供需对接是多么易如反掌。
如果有心去搜索引擎看看,诸如“漳州地下组织非法卖肾19起、“武汉地下贩肾案追踪:3万元取肾数十万元卖出、“浙江非法买卖人体器官案:9被告6人卖肾等新闻不胜枚举。这些非法买卖团伙光明正大在网上晒配型单,交易火爆到甚至还有卖肾不成而举报团伙的。一句话,法律的事后威慑显得有些不那么灵光。
当然,“肾奴案首先是个法律问题。这些年,卖肾事件此起彼伏,甚至动辄就要卖肾如何,不能不说,这是司法惩戒失能的结果。“活体器官移植是以伤害另一个人的重大健康为代价的,全世界都严禁活体器官买卖。器官移植的商业化,会加大社会的鸿沟,巨大的利益甚至会催生罪恶和违法行径。于此而言,三五年的刑罚,似乎并不足以为正义买单。
然而,“肾奴案又不只是个法律问题。一方面,诸多年轻人、尤其90后加入卖肾大军,甚至有年轻人喊出“卖肾创业等口号——凡此种种,屡屡令人大跌眼镜。在这个“物质幸福至上的年代,财富速生的狂热与实体经济的疏远,催生了各种无节操的致富手段。信仰的迷失、价值的错乱,肾脏所寓意的健康与生命,轻易就可以被廉价典当。
另一方面,现有捐献模式单一而滞后,远不能满足医卫需求。身后器官捐赠的缺位,客观上助推了黑市的火爆。
“肾奴案频发,法律不能袖手旁观,而要纾解卖肾狂热,显然“徒法不足以自行。
邓海建
担忧
难改捐肾卖肾“两重天
贩肾形成集团,横跨多省,操作上有分工,利益上形成了链条,几乎形成了“产业,按说,应该令人震惊。然而媒体曝光后,人们有反应但似乎不那么强烈,因为卖肾的报道也时常见诸报端,坊间对卖肾现象早就耳闻,只是对内情了解得没有现在这么详细。
法律规定严禁买卖人体器官,报道中有一段话:“刚摘除的肾脏浸泡药水,装在冷藏箱中,以海鲜的名义空运至广州。“以海鲜名义空运肾脏,恰好说明贩肾者知法违法。那么,为什么贩肾活动还如此猖獗呢?一是肾脏移植需求大。二是卖肾者普遍“缺钱。除了少数人卖肾买手机、卖肾去整容等获取异常消费外,更多的还是被亲人重病医疗费所累,无奈想出下策。
在我国,包括肾脏在内的器官移植,主要来源于志愿者捐献,活体器官移植的对象仅限于结婚3年以上或者婚后已育有子女的配偶;直系血亲或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因帮扶等形成的亲情关系,仅限于养父母和养子女之间、继父母与继子女之间的关系。捐献模式单一而滞后,远不能满足患者的需求。器官捐赠的冷清,客观上助推了黑市的火爆。
也有人认为,卖肾虽然不合法,但目的也是为了满足急需器官患者的需求,器官买卖可挽救生命,主观上没有恶意。从卖肾者看是这样,但卖肾绝不是卖者把肾脏“直供给患者那样简单,要经过中介、老板、主刀医生、麻醉师、护士等许多环节,每一道环节利益上都层层“扒皮,卖肾者卖肾到手的钱可能连1/10都不到,而所承担的风险最大。
还有人设想,能否规范器官交易行为,包括美国,也曾探讨设立器官市场问题。但怎么研究也绕不过去一个问题:卖器官的都是穷人。有报道称,在美国,这些器官的来源一直是来自某些国家最低的社会经济阶层的一群,例如在菲律宾、巴基斯坦、埃及和伊朗等地。而且,不会支付很大的金额,这笔钱很快会用完,剩下的是捐赠者少了一个肾。这样的器官市场最终“它是会伤害和剥削穷人的。
器官移植中供应短缺问题不解决,恐怕卖肾等器官私下黑交易不会绝迹。国家通过建立人体器官移植工作体系,开展人体器官捐献的宣传、推动工作还需要加强。从“缺钱卖肾角度看,一方面需要加大社会保障尤其是医疗保障工作力度。同时,要加强对年轻人正确的价值观的教育引导,下工夫解决社会浮躁问题,遏制年轻人拜物与拜金主义疯狂滋长。
久泰平
提醒
宽容不是正确态度
非法肾移植带来的危害无需赘言。在可以预见的短期内,我们还无法有效地提升民众遗体器官捐赠的积极性。那么,我们靠什么维护正常的肾移植秩序?毫无疑问,还是需要政府不遗余力地打击非法肾移植,依法严惩肾器官买卖的个人、地下肾移植组织者、提供场所的医院以及移植过程中的医护人员。
窃以为,在他们非法肾交易非法肾移植的过程中,必定有不少人知道其中的黑幕,比如供体、受体的亲属朋友,比如参与移植的医护人员的同事,比如浏览网页发现此类广告的网友,甚至也包括圈养供体的旅馆负责人等。但这些人却出于对肾需求患者的同情,出于对肾源供体社会底层背景的无限度宽容,没有举报他们这种违背法理的行为,而是选择了沉默。
打击非法肾移植,不能仅靠公安部门,还应全社会共同参与。就此肾移植团伙而言,现在的确有很多人痛恨他们的罪行,然而,东窗事发之前,有多少双宽容的眼睛在围观贩肾之害?再者,受审的这个地下肾移植团伙,仅是黑色内幕下的冰山一角,还有其他团伙在进行一样的犯罪。若我们人人都围观而不参与,那么,打击非法肾移植之路,还将更加坎坷而漫长。
黄齐超
■三言两语
●这么大的罪竟然不是死刑。
——吴飞
●卖肾才换那么几万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原因,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许多
●这么毒辣的一帮人竟然只判2年至9年,实在想不通,他们出来以后绝对会更隐秘、更恶劣的作案。
——丁于耀
●郭美美说我睡两晚就赚你们23个肾钱。
——丘山冷
●金钱对人性的扭曲能达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匪夷所思!
——莫为家
●草台医疗班子是刘永东临时拼凑的,主刀医生是从广西请来的蒋政林,手术助理是江西省武警医院年轻医生万鹏,麻醉师是南昌市第二人民医院麻醉师肖聪,两名护士也来自江西省武警医院。这也太胆大了。
——徐风达
●这些卖肾的人真是不值得可怜,一个肾才卖几万块钱,大多数都年轻力壮的,出去打工哪怕做苦力半年也就挣到了,他们好吃懒做去卖肾,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别人瞎操心什么?
——李大威
●医生护士这样做是有违医德还是救死扶伤?看样子是为了报酬的,这事情上的医德该如何判断呢?
——张洪
●医院动辄换肾手术几十万,到底是给患者希望还是绝望?什么时候医疗保障完善了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涌现大量捐献者。
——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