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白宫的13天:特朗普划出一条陡峭的学习曲线

亚太日报

text

作者:安峥

这是改变白宫的13天。美联社27日报道称,尽管在2017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的特朗普政府都在以令人眼晕的速度抢占媒体头条,但在7月后两周里,事态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短短13天浓缩了特朗普执政第一年的承诺和危险,即便在日历即将翻到2018年时,它所产生的余震仍在白宫中回响。现编译如下:

外界看来,这只是白宫“情景剧”的一个篇章。两周时间,暴露了特朗普与两位重磅阁员之间的裂痕,预示了“通俄门”调查已抵达总统核心圈,见证了总统竞选承诺在最后一刻的戏剧性失败,以及一场重置总统任期节奏的高层人事变动。

在白宫西翼内部,据逾20名政府官员、外部顾问和国会议员表示,7月19日至31日之间的日子是一段慌乱记忆,但同时也为未来的成功铺平了道路。白宫前新闻秘书斯潘塞说:“那很极端。”

飞吻

他的西装很完美,头发也很好。安东尼·斯卡拉穆奇把他的右手从简报室的讲台上举起来,向白宫记者团们抛出一个飞吻。

特朗普的新公关总监、朋友们口中的“乞丐”(the Mooch)在7月21日迎来自己的首次亮相。他的目标是在因内讧而四分五裂、被负面新闻淹没、正努力维护信誉的白宫,开创一个新时代。

然而,他只持续了11天。斯卡拉穆奇令人震惊的短命任期,似乎成为白宫接连上演的戏剧性事件的最好注脚。在这座白色大楼里,助手们在发布会上互相拆台,走进敞开大门的椭圆办公室,向总统撒谎。

由首席战略家班农领导的“民族主义者”,与包括特朗普重量级顾问、女婿库什纳在内的更中立的“全球化主义者”公开对抗。对特朗普来说,在媒体上表现如何似乎显得尤为重要。这位前电视真人秀明星每天都要在电视新闻上消耗数小时时间。

几个月来,他要求他的日程安排必须留出观看白宫新闻发布会的空档。他经常在私人餐厅里,一边啜着可乐一边向助手们大喊自己看到的节目。其中一些咆哮是关于“假新闻”的。但也有很多关于前新闻秘书斯潘塞,特朗普认为他没有充分维护他,至少“看起来是那样”。

长期以来,特朗普一直认为最好的发言人就是他自己。他告诉一位密友,他在斯卡拉穆奇身上看到了自己。他是一位富有、语速很快的纽约对冲基金经理,擅长电视讲话。

在斯卡拉穆奇被雇用的消息传出后,斯潘塞辞职了。而这只是戏剧的“开场”。斯卡拉穆奇发誓要减少泄密事件,但白宫许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他自己复仇日程表的“封面故事”。斯卡拉穆奇认定班农和白宫幕僚长普利博斯是当初阻止他进入白宫的两人。进驻白宫后,他开始“驱逐”他们,甚至在《纽约客》的采访中直白地诅咒他们。

然而几天后,斯卡拉穆奇自己被赶出了门。“用词不当”的采访只是斯卡拉穆奇的一部分问题。关键问题是,特朗普不愿与一名助手分享聚光灯,并开始相信这名助手已经忘记了他的位置。

坦克

7月20日,特朗普和几位高级顾问在五角大楼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大步走出来,登上了一排等候的车队,空气中弥漫着紧张。

在过去的150分钟里,美国高级官员向总统解释了在全球范围内部署美国军队、情报和外交资源的重要性。几个月来,特朗普一直在质疑美国政府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人”在国外,并暗示希望减少美国的海外足迹,这一想法在全球多国首都引起恐慌。

拿着地图和图表,国防部长马蒂斯、国务卿蒂勒森等人正言简意赅地给特朗普上课,试图“点化”这位前商人。他们强调,军队、情报官员和外交官在为美国企业提供安全保障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比如特朗普集团在海外的运营和扩张。

特朗普部分同意了蒂勒森和马蒂斯的观点,勉强接受增加驻阿富汗美军的数量。但在更广泛的外交政策上,他坚决拒绝传统方式:不惜让数十年的盟友关系陷入紧张,在与朝鲜的核对峙中不断调高调门。

在2E924房间举行、代号为“坦克”的会议,勾勒出特朗普一条陡峭的学习曲线。这是一位从未担任过民选公职或在军队服役过的总统,在进入新角色时躲不掉的一步。但它也揭示了特朗普政府内国家安全建制派和急于从国际铁丝网中抽身者之间的紧张关系。

这种分歧在最高机密会议之后才开始扩大。会议结束后不久,蒂勒森被报道私下将总统称为“白痴”。尽管国务卿坚决予以否认,但这显然让特朗普气恼,他多次就蒂勒森的朝鲜问题表态“拆台”。事实上,蒂勒森并不是唯一一个在会议结束后感到担忧的人。

将军

7月28日,在狂风暴雨中,“空军一号”在华盛顿上空盘旋。当它最终在安德鲁斯联合基地着陆时,总统任期的一个新阶段开始了。

在一系列推特上,特朗普宣布他将任命退役的四星上将、国土安全部部长约翰·凯利取代普利巴斯。

当140个字符的消息推送抵达手机时,两位白宫高级助手正与普利巴斯一起坐在一辆停着的SUV上。他们走出车子,冒着细雨站在柏油路上,让即将离任的白宫幕僚长一个人静静。普里巴斯没能给特朗普治下充斥着争斗的西翼带来表面上的和平,而总统也曾袒露“替换他”的想法。

普利巴斯似乎从未被授权完全进入角色,他经常扮演的仅仅是他自己的共和党建制派小队的队长,与库什纳和班农争夺影响力。特朗普早就有意将这份工作交给凯利,但后者一开始予以拒绝。

凯利对密友说,他改变了主意,因为糟糕的人事工作正威胁着总统的任期。他的第一个官方举动就是解雇斯卡拉穆奇。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伴随着凯利试图加强一种团队精神,班农、纽曼等多位吸引眼球的总统助手被挤出队伍。

助手们说,凯利最具影响力的工作是切断通往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通道,并控制信息如何到达特朗普。

一些顾问认为,凯利的上任是政府的一个转折点,此举减少了内部斗争,恢复了白宫秩序,并为赢得最终胜利奠定了基础。斯潘塞回忆说:“一旦我自己、普利巴斯和史蒂夫(班农)都不在这张照片上,我想,目标已经消失了——它让人们回到重点上。”

但是,凯利可以控制、或者将要控制的范围仍然有限。这位阁僚长明确表示,他将不遗余力地管理特朗普“不受拘束”的推特习惯。而特朗普则对凯利的“插手”感到恼火。

反对

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站在参议院的地板上,双臂交叉,面无表情。白宫里,特朗普挂断了电话,他的最后一次劝说结束了。

7月28日凌晨1点29分,来自亚利桑那州的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大步走进参议院。这位80岁的老人,在脑瘤确诊几周后,准备就特朗普版医保法案投下决定性的一票,以撤销前总统奥巴马签署的健保法案。

麦凯恩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拇指朝下做出反对的手势,其他参议员陷入一片震惊——他“绝杀”了特朗普医改法案,给白宫重重一击。尽管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承诺要废除并取代奥巴马医改案,但共和党人的努力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是一场惨败,突显尽管共和党控制着国会两院,但白宫在推进特朗普议程时仍然很艰难。特朗普经常表现出对政策细节不知甚解,经常在各种选项上含糊其辞。他对国会议员的态度同样不着边际。特朗普私下向麦康奈尔和众议院议长保罗瑞安咆哮,甚至毫不犹豫地公开表达自己对他们的不满。

但是,从医改失败的灰烬中,特朗普政府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重大立法胜利:12月20日,减税法案正式通过。

医改立法程序的失败,也在政府内部引发改变与国会山相处方式的呼声。白宫在税改计划一开始便实行“收买”。特朗普本人在幕后给关键成员打了电话,或许更重要的是,他控制了自己对党内成员的公开批评。

在2017年仅剩11天的时候,来自众议院和参议院的共和党人一齐站在白宫南草坪上。当总统宣布该法案将成为法律时,他们鼓掌欢呼。特朗普或许从中学会了一两件事——比如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当我来的时候,我并不认识很多人,”他上周五对议员们说,“现在,我可以打电话给任何人。我对每一个人都很了解。”

突袭

7月26日,当联邦调查局特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保罗·马纳福特位于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的家门口时,太阳还没有升起。

拿着搜查令,他们从这位特朗普前竞选主席家中带走了大量材料。在特别检查官米勒的“通俄门”调查里,一个全新、更危险的章节开始了。这次突袭是给白宫的一个明确提醒,俄罗斯调查的乌云已经在地平线上笼罩。

特朗普对这种“分散注意力”的做法大为恼火。他对顾问们表示,马纳福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并指责这是民主党人的阴谋。

在突袭行动一个星期前,特朗普与《纽约时报》记者们一起坐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主动对自己的司法部长塞申斯开火。特朗普抨击塞申斯、自己最亲密的盟友之在“通俄门”调查中寻求自保。他认为塞申斯帮助米勒获得任命。

私下里,他谈起解雇塞申斯的可能性,但遭到顾问们的反对。有人警告说,这将使“通俄门”调查更加恶化。而班农告诉总统,这将伤害他的基层支持者,因为他们喜欢塞申斯在司法部“严厉打击犯罪”的做法。

在工作的第一个周末,凯利打电话给塞申斯,向他保证他的职位是安全的。但是,特朗普与塞申斯之间的裂痕并未愈合,米勒的调查更是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

尽管如此,7月的13天还是让特朗普有所收获。他得到了一个更有秩序、更少“戏剧性”的白宫,吸取了一些重要教训,最终迎来了一次重大立法胜利。

(来源:上观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