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校浪漫時間膠囊,埋下百年生動歷史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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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日報實習記者尹淋靖】時下熱門的穿越劇裡,主角剛到古代時,常想把東西打包帶回現代,搖身一變成珍稀古董。如果在現實社會埋一個東西在地下,一百年後會不會也變成稀世珍寶呢?

1938年,紐約世博會為了配合“未來世界”的主題,做了這樣一個嘗試,把部分展品放進密閉金屬容器內埋入地下,五千年后再打開。這個容器被命名為“時間膠囊”,美國時任總統羅斯福邀請科學家愛因斯坦給未來人類寫一封信,愛因斯坦在這封《致後人書》中,回顧了人類重要的科學成果,也表達出對戰爭的擔憂。這封信和許多代表著二十世紀人類智慧的“文明記錄器”,被浪漫而莊嚴地埋在世博會場館下。此後數十年間,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等世界各地也有不少高校紛紛效仿。近日,香港浸會大學也埋下為期100年的時間膠囊,2016年的故事等待一百年以後被重新喚醒。

放在香港浸會大學校門廣場處的時間膠囊 /尹淋靖攝

和未來聊文學

參與這項計劃的學生背景各異,帶著不同的故事和期望。中文系準畢業生蘇安熱愛文學,她相信,一百年以後人們感興趣的或許不止有歷史,也有動人的故事。她自言不是很喜歡香港被稱為“文化沙漠”,覺得香港也有很多優秀的文學和作者,比如她非常傾慕的一位青年男作家。他們結緣于文學課堂,因為崇拜,蘇安每次與這位作家見面或是交流的時候,都難免有些害羞。

中文系准畢業生蘇安給一百年後的信 受訪者提供

她在時間膠囊里放了一封信,在信中問一百年後的人,“我最喜愛的這位老師能不能成為一代名家?”同學在一旁笑道,說不定你給他寫傳記,也能名留青史呢,蘇安非常開心,如果能夠因為崇拜偶像而成為和偶像一樣優秀的人,相信是這個時代對文學的熱愛給予她的激勵。

和未來聊藝術

來自臺灣的留學生許筠傑,在香港浸會大學主修電影,對視覺比較敏感。

主修電影的臺灣留學生許筠傑在為作品取景/受訪者提供

他畫了一幅畫放進時間膠囊,畫中主體是帶著眼鏡的一隻眼睛,鏡框則是由多只眼睛圖案組成,他說這些眼睛意味著別人看他的眼神,“既是他們的期待,也是框架和束縛。”這幅畫表達的,是每個人與社會觀感的關係。“一生中你會受到很多人的影響,人生課題的一部分就是走出那些人對自己的看法,所以我畫了一滴眼淚沖斷‘鏡框’,希望用我的情感衝破這些眼光。”他希望一百年後的人能更加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活得更自由。

許筠傑給未來的畫,畫中的一隻眼睛正在流淚,淚水衝破了鏡框,也意味著衝出了其他人的眼光,更加自由 /受訪者提供

和未來聊歷史

歷史系三年級的內地生韓時匡,準備了一張“八達通”,一張電影票根和一份課程簡介放進時間膠囊。

八達通是香港的一種電子卡,可以用來坐車,在便利店買東西,和在一些小餐廳吃飯。在移動端電子支付越來越方便的時代里,韓時匡和很多人都覺得,八達通或許很快將會成為歷史,以後的支付手段可能將隨時代發生改變。所以他把這張卡放進了時間膠囊,希望百年後的人們可以真實親切的觸摸到今天影響人們生活方式的工具。

歷史系內地學生韓時匡放進時間囊的部分物品:一張八達通、信、書簽/受訪者提供

放入課堂的指引大綱和電影票根的理由也差不多。他覺得以後的人們看電影可能有更多的方式選擇,而“去電影院看電影”這種娛樂方式,或許屆時就不存在了。他希望一百年後的人知道現在有一種叫做“去影院”的愛好,也用課程大綱告訴他們,現在的大學在教什麼,現在的大學生在想什麼。

韓時匡剛剛用八達通買了午飯/尹淋靖攝

實物是保存歷史的唯一手段

時間膠囊的項目有一些浪漫主義的色彩,但也有人有疑問,在電子化雲端儲存技術越來越發達的大數據時代,為什麼還要把東西埋進地下呢?時間膠囊活動策劃人香港浸會大學歷史系系主任劉詠聰教授說,要用時間囊保存的,一定是其他途徑不能保存的東西。“文字史料經過改寫過濾和價值判斷,或許還原不了曾經的時代。而且數碼化的圖像資料比較平面,研究者看的時候無法觸摸實物的質地和花紋,讓人覺得有距離感。還有一個問題是,現在網絡上的存儲量仍比較有限,很多新聞網站都只保存3年的新聞。那麼經過一百年的話或許會遺失更多歷史的細節。”

劉教授覺得製作時間膠囊就是在製作歷史,她鼓勵每個人都參與書寫歷史,讓時代的風貌更加立體,“現在是書寫歷史的時代,世界上不僅僅有帝王將相的歷史,凡夫俗子,平民百姓,都有自己的歷史。”她希望親手把這些普通人的歷史作為禮物送給一百年以後的人。

主辦方香港歷史系系主任劉詠聰教授/尹淋靖攝

劉教授說,“百年”在中國的文化概念裡是一個很完美的數字,“1916年的人沒有留個禮物給我們,但我們把它留給後人,希望一百年以後的朋友能順利收到這個禮物,聽到我們想跟他們說的話。歷史是過去和現在永無休止的對話。”

(亞太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