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7月24日电题:雪山忠魂,你在我深沉的思念里
许凌康、罗邦扬、王德思
喜马拉雅山脉深处,古老的娘姆江曲从海拔3700多米的金布山蜿蜒而下,在藏南峡谷中画出了几个回头弯,又继续向东流去。
在娘姆江曲河畔陡峭的悬崖上,西藏军区某边防团边防7连排长、吉布观察哨哨长苏万飞牺牲的地方早已看不到痕迹,可官兵们心中的思念,却越发深沉。
2020年7月15日,苏万飞在哨所旁接收索道运送的物资时,不幸坠崖牺牲。
“每次运送接收物资,万飞都是抢在最前面。”连长索朗群培依然不愿意相信苏万飞已经离开的事实,在他看来,苏万飞素质过硬、身手矫健,钻丛林攀雪山如履平地,接收索道物资的平台早已经上下过无数次,怎么说没就没了。
在吉布哨所6名哨兵心中,自己的哨长似乎从未离开。在哨所2楼的宿舍里,苏万飞的床铺还像从前一样一尘不染,洗得发白的被子还保留着他亲手叠成的“豆腐块”;在连队训练榜上,苏万飞的名字依旧牢牢霸占着第一的位置;在最高处的观察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苏万飞用生命抢救回来的夜视观察设备……
“这些侦观察设备,是事发前一天晚上排长刚刚打报告申请的!”距离苏万飞牺牲已经过去了一周,中士王浩宇执勤时张口闭口却依然离不开排长,他说自己的排长并没有离开,还在透过自己抢救回来的夜视仪,深情注视着他们。
7月14日,苏万飞在执行夜间观察任务时,发现河谷对岸似乎有无人机在低空飞行,然而哨所的夜视仪由于长期暴露在雨雾冰雪环境中,观测效果不佳。
“边防无小事!作为祖国边防的守望者,我们绝不能当瞎子!”敏锐的苏万飞当即打报告要求上级紧急为哨所运送一批夜视观察器材。
连长索朗群培知道苏万飞是个急性子,两个月前哨所给养告急,运送物资的缆车却由于天气原因无法开动,抢修需要一到两天。舍不得让战士们挨饿的苏万飞二话没说立即徒步下山,来回16公里将一百多斤重的蔬菜背上了山。
这一次,索朗群培带着山下的官兵们连夜装载物资,第二天一早就向哨所运了过去。没想到,观察器材到了,苏万飞却不在了。
排长牺牲后的第一次巡逻,哨所的战士们在雾气升腾的河谷中穿行,几个跟头下来就大汗淋漓。随着巡逻路线向雪山转进,沿途气温又急剧降低,官兵们身上刚冒出的汗水又迅速结成了冰渣,热气腾腾的脸上挂满了刚结出的冰茬。
“这条巡逻路,我怕了2年,如今却多么想再被排长折腾一次。”连队的巡逻骨干李海平说,苏万飞总是不知疲倦,一出连队就带着大家穿山涉水、放置标识,这条长达几十公里、布满毒虫猛兽的巡逻路,他曾来回不下数十次,次次都是领路人。
穿越苏万飞牺牲的金布山,战士们用石块堆成玛尼堆的形状,再点上3支香烟,李海平像往常一样和苏万飞唠起了家常,“排长,你放心!我们决不把领土守小了,决不把主权守丢了!”
“最好的思念就是继承。”这是苏万飞常说的话,也是他接替患病去世的前任哨长欧阳叶时,给自己立下的军令状。
吉布哨所哨楼前,立着两块石头,前任哨长欧阳叶在上面刻下“使命”和“责任”。接过欧阳哨长的枪,苏万飞才真正体会到这4个字的分量。
每逢执行观察任务,苏万飞总是带头铆在哨位上,一盯就是五六个小时,练就了千里眼、顺风耳的绝技。5公里外的阴影,他看一眼就知道是敌情还是假目标;云雾背后的轰鸣声,他听一声就知道飞机是什么型号。
接过钢枪,也就接下了责任。苏万飞手把手教出来的新兵仲召国,已经能够独自识别飞机、观察目标位置、记录观察日记。“最让我难忘的是苏排长教我如何用耳朵听飞机,他说运输机空载像丰田车响,载一半像东风车,满载时又像拖拉机……”
已成功完成3次巡逻任务的新兵张博,将“苏万飞”三个字写进了贴身的笔记本,揣进了心窝里,“如果不是排长一把拽住我,我第一次参加桑多落河巡逻,绝对要喝一肚子水。排长虽然走了,可还有我们代排长继续守望山河。”
和哨所的战友们不同,3排长李博在苏万飞去世后,每天都发了疯一样拼命的工作,想用疲惫将思念冲淡。“原本哨所规定3个月轮换1次,可3个月前万飞听说我的胆囊炎犯了,二话没说就把休假机会让给了我,自己留在山上继续坚守哨位。”
送别遗体时,边防二营排长袁兆刚代表46名同一批入藏的战友给苏万飞写了一封信:万里河山常在,吾兄万飞英魂长存……万飞兄虽先我们一步,但未竟之事业,守边之重担,当在吾辈之躯,负重前行。
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思念与回忆的倾诉,信里信外,满满的都是责任与担当的交接。声音振聋发聩,直上云霄。
远处,藏族村庄内炊烟袅袅,五星红旗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