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教人“自造”轻微伤，如此“普法”跑偏了

近日，一段“女律师教人‘自造’轻微伤”的视频，引发争议。视频中，涉事女律师称，“如果有一群人打你，你只有一处重伤，但是你不确定是谁打的，报警的时候，一口咬死就是其中一个人打的”、“如果只有一个人打你，伤不是很重，那么请记住，轻微伤的构成标准，只需要××××（为避免诱导错误行为，此处省略十多个字）可以完成”。

该律师对此回应称，只是照着文案录了这则视频，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言论失当，将从中吸取教训。

律师借助新媒体方式搞“普法”，本是好事，但就像教师不能诲淫诲盗一样，律师也不能违反职业伦理。在此事上，这位女律师“教人‘自造’轻微伤”的言行爆出后，有业内人士称其已涉嫌“传授犯罪方法罪”、“妨害作证罪”、“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等……

作为律师，这样“普法”的确是普歪了、跑偏了，既跟自己身份格格不入，也违反《律师法》的有关规定。不过，一些称其已涉嫌犯罪的说法，也有些言重了。

首先，妨害作证罪和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可以轻易排除。前者要求在具体的刑事、民事或者行政诉讼中，有指使他人作伪证等行为；后者要求在具体的刑事诉讼中，接受委托或指定担任该案件的辩护人或者代理人，存在帮助当事人伪造证据等情形才能构成。而涉事女律师的行为，未发生在任何具体案件之中。

其次，传授犯罪方法罪确实可以脱离具体诉讼案件而存在，但涉事女律师的行为也并未构成。该罪针对是故意使用各种手段向他人传授犯罪方法的行为，还不是一个轻罪，最重的可判处无期徒刑。通过网络视频向他人传授犯罪方法，当然可成立该罪，但传授的必须是“犯罪方法”，而视频中的两段话还谈不上传授犯罪方法。

就此而言，这位女律师的这一说法的确谈不上传授犯罪方法，但可以说是向潜在的被害人宣传了错误的维权方法。

涉事女律师的行为虽不构成犯罪，但违背了职业伦理。《律师法》第2条规定：“律师应当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该规定被称为律师的“三维护”职责，准确地概括了律师服务应兼顾当事人、法律、社会三方面利益。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当然是首要的职责，但也只能根据事实和法律维护其合法利益，而不能不择手段地维护其一切利益。

律师作“普法”宣传时，明目张胆地教唆他人违背事实作证或伪造轻微伤证据，显然同律师的身份相悖，也不利于法律的正确实施，不利于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传授这类似是而非的知识，只能是维护某些人的非法利益。

说到底，该律师“跑偏”式普法最终引发争议，虽然无需被苛责，但对法律从业者不无警示价值：律师普法可以，但不能教人行不法之举；用专业知识收获流量可以，但不能追求流量失去职业伦理。

□刘昌松（北京慕公律师事务所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