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APD校園記者”專欄開欄語
李大釗先生曾說,青年之字典,無“困難”之字;青年之口頭,無“障礙”之語;惟知躍進,惟知雄飛,惟知本其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銳敏之直覺,活潑之生命,以創造環境,征服歷史。
當今時代,是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環境復雜多樣,人文環境千姿百態,不同文化和思想的交融互動日益加深。青年學生雖身處校園,但不以此為認知之限;雖未歷滄桑,但才思兼備,意氣風發;在價值多元化時代,他們勤奮學習、勇於探索、奮發向上,在各種社會活動中扮演者極為活躍的角色。
亞太日報攜手“香港青年通訊社”開辟“APD校園記者”專欄,為青年學生提供交流、互動的平台,聆聽他們對社會和生活的思考,對人生的感悟,承接他們目光中投射出的時代力量。
撰文 | 香港教育學院 吳玥
3月的清晨,天空飄下微微細雨。觀塘灣的寂靜,會讓人恍惚間忘卻自己身在香港,國際化的大都市。臨海的公路聽得見浪潮,漁船擠在碼頭,隨風送來淡淡的魚腥。車流密度很小,自然的齊鳴成了主旋。仿佛時光倒退多年,自己還在那個小小漁村。
跟著手機地圖左轉右拐,終於看到一座小巧的廟宇從高大的樹冠間探出頭來。一層樓,兩間房,石材搭建起紅瓦灰牆。廟宇旁的空地正在搭建戲台,准備著即將到來的天後誕祭禮。許是因為時間尚早,廟門仍掩著,卻並不會讓人產生被排斥感。若不是選修了“香港本地史”這門課,或許今世都難以與這座廟結緣。我信步向前,用鏡頭框住廟堂與庭院,未料想門在這時倏地打開,一把掃帚先伸了出來。
拿著掃帚的是位老人,紅衣白發。看到舉著手機的我,面色帶著微微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和藹。我竟一時語塞,他也不說話,只招呼我進來。廟宇裡燭火冉冉,一片安然。我的左腳剛踏在地上,身子就被老人一擋。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正漫延的水跡,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拜墊後方一字排開的各色盛水容器。有桶,有盆,這兩樣都用完了,最右邊擺著的是一只不鏽鋼碗。
一到雨天就漏,已經上報啦。老人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怕驚擾到誰。報了有些時日了,老人補充道。身處這樣偏僻的角落,難免被人忘記。
我表明來意,老人很是驚喜。他說很多香港本地學生也會為了做研究課題來到這裡,廟宇年輕的參觀者大都帶著這樣的目的。平日裡前來拜訪的,多是周邊社區的居民,幾張面孔,來往幾次很快就彼此熟悉。
廟宇很小,可以展示的東西卻不少。他領我走到廟的最北側,告訴我這是“天後的房間”。房間裡有天後的“龍床”,還有梳妝台和神像匣。
“天後誕的時候,神像匣裡會裝上天後像,上街游行。”老人來了興致,又讓我摸一摸龍床。“那天所有人都會爭著來摸,許願可靈驗呢。”老人轉身走了出去,我跟著他的腳步來到廟外院落的北側。這裡臥著涼快巨大而形狀奇異的岩石,前有標牌,上書“送子石”。“大家都會來參拜,好多人都如了願呢。”怕我不相信,老人一回身又進了廟裡。我隨他進了廟南側的司祝辦公室,他鋪開一卷黃葉紙簿,上面工整地記錄著無數對喜得貴子的夫婦前來還願的信息。老人邊翻,邊不住地露出笑意。
走到廟宇正廳,我看到了牆上的三塊石刻碑文。書於一九八七年的一塊,詳細地記錄了該廟由建成到被華人廟宇委員會接管的歷史。
“天後神靈顯赫,濱海善信。每逢困疑,恆事禱告,藉解迷津,虔誠不替。斯廟原位於觀塘灣,香火年深。經始之期,厥在遜清道光初年。至光緒十七年(一八九一年)重修,一九一二年為台風所毀。一九四一年,四村居民從事修建。迨一九四七年,因故遷折。承華民政務司署協助,於茶果嶺區撥地恢復。翌年落成。 ”
我辨識著碑上不太清晰的刻字,身後的老人還在唰,唰地揮舞著掃帚。時至日正,前來祈願的居民漸漸多了起來。“雨可算停了。”老人的聲音帶著孩童般的欣喜,“這些擋路的盆可以搬走啦。”話音未落,又忙碌了起來。
人們在佛像前閉目凝神,雙手合十。心中默念著對未來的期許,虔誠跪拜,渴求著天後的庇佑。老人站在工作台後面,微笑著遞上燭燈,或提筆為信眾記錄善款數額。
三面環海的香港,曾經大多數居民都以捕魚為業。一望無際的大海讓他們心神空虛,面對驚濤駭浪時又難免心生恐懼。於是神靈的存在成了他們心中最大的依托,面對命運往往表現被動的人們,選擇從宗教信仰那裡得到慰藉。據學者李駘的說法,“明清間,閩潮人士入港”,“其建村處,多立天後神壇”,因此香港的天後廟至今已多達百余所。
每每進到寺廟裡,一種油然升起的心安,讓我總有一種被時間遺忘的感覺。或許在這裡工作了數年的司祝老人,心裡也是這麼覺得吧。所以他努力地靜守在這裡,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聆聽著林林總總的願,默默祈求每一顆善良的心靈都能得到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