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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太日报评论员李苏宁
“不可思议！也绝不可容忍！”2017年10月8日，鉴于纸包不住火，日本第三大冶金企业神户制钢所（简称“神钢”）被迫承认其产品存在技术数据造价，以次充好的问题，引爆了震惊全国的丑闻，鉴于神钢作为诸多日本军工生产单位的上游原材料供应商，其金属产品被广泛陆海空三大自卫队的军品生产中，因此造成的风险影响非常广泛。
陆自，忧虑是坦克和大炮
日本新闻网（NNN）报道，神钢为日本汽车、造船、航空航天以及电子等工业部门提高数量惊人的初级制成品，包括铁粉、钢铁、铝制品、铜制品乃至生产液晶屏所用的合金材料，如果造假问题仅仅暴露的是冰山一角，那么“躺枪吃药”的日本军品可就难以计数了。
对日本自卫队而言，“神钢冲击波”最头疼的是“滞后效应”，即因为这些“问题材料”都被制造为成品系统，列装部队，不可能像模块化零件那样“坏哪拆哪”，这种“魔鬼附体”造成的恶果是装备只有出了问题后才能查找症结。日本军事专家白石光更担忧的是，如果自卫队员丧失对堪称“第二生命”的武器装备的信任，那么战斗力就无从谈起。
就陆上自卫队而言，神钢劣质材料最有可能导致装甲兵（机甲科）和炮兵（特科）部队实力的严重缩水。专家透露，冷战时期，日本军工产业链往往在日本民间企业集团内部延伸，“肥水不流外人田”，像三菱凡用机特车事业本部是陆自90坦克、89步兵战车等装甲武器的供应商，但它只向本集团的三菱制钢、三菱伸铜等公司买原材料，神钢是分不了羹的。但随着日本防卫省开拓招标对象并对价格因素更为关注，日本企业的“门户壁垒”有所打破，开始寻找更实惠的原材料供应商，据称，包括三菱在内的不少企业都用过不少神钢的产品来制造武器。
据分析，神钢擅长冶炼合金钢，在为钢铁添加镍、铬、锰、钨、钼、钒等有色金属加工中掌握不少技术诀窍。有业内人士称，神钢的内膛镀铬工艺，在身管耐磨损方面优于三菱制钢同行，同时在生产合金钢装甲方面，神钢在普通中低碳钢中渗入镍、铬、钼等元素方面具有独家的热处理工艺，制成外硬里韧的高级合金钢装甲，屈服强度是普通钢装甲的一倍以上。可这一切都要以合格的铁粉、钢板等原材料为生产起点。
专家警告，冶金商最常造假的套路，就是减少镍、铬、钼等昂贵的战略贵金属的配方含量，并在高温精炼方面减少工序，从而降低成本。事实上，陆自除非请专业人士实施“地毯式排查”，否则难以简单判别出“问题装备”，像装甲战车所用的到底是渗碳表面硬化钢装甲，还是镍铬合金钢装甲，得靠质谱仪仔细甄别，而众所周知的事实是，渗碳表面硬化钢装甲比合金装甲最致命的缺陷就是变脆，一旦遭高速弹药击中，装甲即便不被击穿，也是大面积崩裂，失去防护效力。
另据香港《亚太防务》杂志称，日本陆自在2016年底的玖珠町驻屯地开放活动中，曾发生96式轮式装甲车车轮断轴事故，而且96式装甲车早前在伊拉克“安全支援”活动中疑似发生车底钢板裂痕问题，而生产该车的小松制作所又是神钢的长期客户，这究竟有没有关联，随着“神钢丑闻”的发酵，未来势必也要成为陆自的心病。
海自，麻烦更大了
海上自卫队方面，神钢扮演的角色就更吃重了。据悉，川崎重工、石川岛播磨重工等日本军船建造大户都是大量使用神钢提供的金属制品，目前已曝光的就是问题铝、铜制品，不排除钢铁制品也要遭殃。
据日本《世界舰船》披露，海自舰船用钢特别是潜艇用钢，普遍采用神钢提供的高屈服强度合金钢，尤以屈服度达550兆帕、690兆帕的低合金高强度钢用量最大，它们都是神钢所掌握的“镍铬钼系淬火+回火热处理”特殊工艺制造的。理论上，如果神钢“凭良心”做精工，海自倒也能放心，可是日本制造商向来有“干毛巾中再拧一把水”的传统，为了降低成本或确保后续销售而有意降低结构强度要求，以致于坊间有“日本产品不牢靠”的印象。
这在海自潜艇方面尤为突出，由于日本潜水队规模长期维持在16艘，因此分摊潜艇建造的三菱重工和川崎重工都有意在设计建造方面“能省就省”，不仅内部空间布置塞得满满当当，不给后续改进留出冗余，并且在结构强度余度方面不做“极端考虑”。
2006年11月21日，海自“朝潮”号潜艇在操演中与一艘韩国货轮“剧烈碰撞”，货轮漏水，而“朝潮”号艇艏出现一巨大的凹痕，而在2001年，美国“格林维尔”号核潜艇和日本渔业实习船“爱媛”号在夏威夷附近海面发生相撞事故，“爱媛”号被撞沉，美国潜艇损失轻微。同样的潜艇与民船相撞，结果如此迥异，不能不让人认为日本潜艇的牢靠程度有缺陷。有消息称，“朝潮”号的部分建造材料就来自神钢。
至于铜和铜合金产品，海自的神钢产品用量也十分可观。由于具有良好的耐海水腐蚀性能，铜及铜合金是造船的通用材料，一般占到舰船自重的2%至3%。《亚太防务》称，海自军用舰船的螺旋桨都用铝青铜或黄铜制造，而舰船动力舱内也大量使用铜和铜合金，例如舰船冷凝器、海水管道就用铝黄铜或白铜管材来制作，有不少就是用神钢的材料制作的。
专家称，各国海军舰用材料生产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像德国DIN86007《船用加工铜合金拉制无缝管材》标准就是西方海军造船业的“宝典”，连日本人也予以参照，但要制造ф8X1-ф159x2.5-3.5毫米系列及外径大于ф159的舰船海水管道装置要耗费大量的精铜，而且工序非常繁琐复杂，加之用量不如常规钢材铜材大，因此生产商很容易受利益驱使，在某些方面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外界担忧，如果海自实施“倒查”，发现有不合格的神钢铜制品混入舰艇，其带来的后果将是致命的，比如舰艇油罐的大型加热线圈，那是用铝黄铜管来做的，目的是避免舰用燃油因低温黏稠而导致流动性降低，使燃油得以从油罐中顺利流出，这其实是最容易造假，而且最容易产生暴利的地方。由此看来，海自方面只能“听天由命”了。
空自，影响更广泛
神钢的问题产品还波及到航空自卫队，据报道，防卫省间接承认神钢的问题铝制品、铜制品用到飞机、导弹及电子系统上，只是这些制品不会“立即影响使用”。
据观察，神钢为日本固定翼机、直升机及导弹提供机身铝材框架、导弹机件、金属燃料等，如果质量有瑕疵或干脆是违规产品，那么这些高价值武器的妥善率无疑会大大下降。目前，外界更关心空自导弹武器的可靠性，就在2017年10月5日，空自一架F-15战斗机去监视俄军机返航后，居然发现机载99式（AAM-4）空空导弹弹翼不见了，而这样在空中“掉零件”的事情已发生多次了。更让空自闹心的是，如果神钢的劣质原材料影响到导弹系统的关键部件，那可就抓瞎了。
专家评估，相比铝制品，空自恐怕更担忧神钢提供的铜制品有问题，因为在飞机、直升机、导弹和卫星上，不仅微电子控制系统和仪器、仪表设备要用铜，而且许多关键性的部件也要用到铜和铜合金。这其中，含锡量少于11%的青铜是飞机管路接头的“主打物料”，而锰青铜又是青铜中的“黄金档”，以强度非常高，坚韧、耐腐蚀著称，是飞机起落架和支架等的“当家材料”。
另外，空自的导弹发动机燃烧室和推力室内衬也基本用铜合金来制作，如果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轻则武器失灵，重则机毁人亡。由此看来，神钢的始作俑者，实在是“罪莫大焉”了。
作者简介
作者李苏宁，上海文化广播影视集团（SMG）知名新闻主播兼军事记者，Knews线上军事节目《苏宁军情连线》主持人，曾参加兰卡威航空海事展、新加坡海事展等知名防务展会，并在《兵器》《兵器知识》《环球时报》《国际先驱导报》《新民晚报》等主流媒体上发表大量军事分析作品。
“亚太军情观察”作者均为资深军事记者和评论员，专栏紧扣全球军事热点和动态，为读者解析大国国防政策、地缘军事动向、国际军事技术、新型武器装备以及军事战略思想等。
（来源：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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