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鮮遇見“迷你聯合國”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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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朝鮮進入金正恩時代,一舉一動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神秘朝鮮正在撩開神秘面紗。亞太日報特邀新華社駐平壤記者杜白羽書寫她兩年的當地生活,看看這位年輕女記者的筆下,倒映出怎樣的“平壤故事。

一次,瑞典大使問我在朝鮮做記者,感想何如?突襲而來的急稿告訴他:通訊社記者是全天24小時待命搶時效,總能最早出現在第一現場。

每年三四月,是朝鮮譴責韓美聯合軍演“侵略戰爭的半島敏感期。第一場春雨飄至,周六上午10點,接到朝中社電話通知:緊急會議,十分鐘後集合出發。十分鐘裏迅速洗臉穿衣、整理器材,我和同事准時出發,在朝中社集合後前往羊角島國際酒店。

其實,朝鮮一年難得舉行幾場“形勢通報會,而每次都是臨時緊急通知。10點40分,各國大使和外交官、聯合國駐朝機構代表陸續抵達會場,相互握手寒暄,詢問猜測“這又是哪一出?

11點整,各國代表進入新聞發布廳,宛若聯合國會場的圓形坐席,俄羅斯、越南、印度、敘利亞等國大使、聯合國駐朝首席代表、中國、羅馬尼亞等國公使等在前排就坐。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部發言人做形勢通報,對韓國綁架朝鮮漁民、韓美史上最大規模聯合軍演,以及韓國不履行協議繼續對朝鮮誹謗中傷,逐一做了義正言辭的陳述,聲稱“朝鮮將采取難以預料的對應措施予以還擊,並接受記者和外交官提問。

杜白羽在平壤的新聞發佈會上。

“請看清楚誰是朝鮮核問題與地區和平的罪魁禍首,誰才是激化緊張局勢的根源,朝鮮軍方的通報,是對各國外交官交底,預示不排除做進一步行動的“正當性。

發布會結束,印度大使在人群中走過來和我打招呼:“回去你又該忙寫新聞了吧。不過去年不也緊急開會說‘忍無可忍’,還讓各使館做好撤離准備。虔誠的佛教徒印度大使,一向安之若素,還說上次送給我的《印度通覽》是禮物,不必歸還。“我有你的名片和地址,我會讓司機再給你送去一本書,很高興你對印度有興趣。

出門候車,聯合國駐朝首席代表庫蘭見到我,熱情行“貼面禮。我早習慣了在朝外國人之間不分國別文化的親密禮節。

“這次我有車了,要不要搭你一程?庫蘭開玩笑說。和他的熟識源於十一國慶招待會。誰料招待會結束後,庫蘭竟遍尋不到本該在停車場待命的朝鮮司機。“和朝鮮人之間電話又互不通,麻煩你,能捎我一段嗎?庫蘭向我求助。中國朋友當然樂於施助,我們司機師傅請庫蘭上車。

每逢中國大使館招待會等正式場合,使館總特意將我安排在國際機構代表一桌,“(我們)缺乏英文幹部啊,看好你小白。連續兩年使館舉辦的“歡樂春節廟會,使館都“借用我做英朝雙語主持。抽獎環節中,幾乎每一位手拿幸運數字上臺領獎的使團成員,我都叫出了他們的職務,甚至蹦蹦跳跳上來的小孩子,我也喊出了他們的名字。

“選你當主持,果然氛圍大好,拉近和使團距離!埃及女大使從背後喊我“親愛的,還俏皮地捂上我的眼睛,讓我猜是誰。我識別了她濃鬱的香奈兒香水味,女大使給我一個背後擁抱。

加拿大朋友家的溫馨感恩節;在世界糧食組織大廳的“萬聖節狂歡;羅馬尼亞使館的新年舞會;聖誕前夕,巴西大叔安托尼奧邀請许多朋友,每人准備一份小禮物,編上號碼後大家抽簽,互換禮物,如一家人一樣溫暖。各具風格的主題聚會,體驗不同國家的傳統節日習俗,而每一次聚會,都是涵蓋歐亞非拉多國的小小聯合國。

在英國和波蘭外交官的聯合生日聚會上,欣賞到被冠以平壤“辣妹組合美譽的朝鮮美少女服務員演繹流行歌曲,朝鮮姑娘主動牽起外國客人的手,挑起圓圈舞。來朝鮮短期旅遊或訪親探友的外國人驚異贊歎道:“朝鮮其實很時尚、“這裏的人民和別處沒有差別,可以和外國人交朋友。

一對來自印尼和蒙古的夫妻,從大學時在朝鮮相遇相愛,到結婚生子,如今已平壤生活了十幾年,“平壤對我們,是最浪漫的所在,他們樂不思蜀地稱贊朝鮮“宜居。

瑞典好友塞西莉亞愛好天文,邀我到她家去看星星。她從遙遠的瑞典用集裝箱運來一架天文望遠鏡,“這是最好的看星星的地方了!

在平壤,看月圓月缺,賞繁星滿天。朝鮮自有它的可愛之處。平靜,簡單,純潔。牡丹峰櫻花爛漫,夏夜大同江遊船,銀杏大道銀杏秋黃。或許多年之後,我會想起夜半飄雪倉田街十字路口,天寒地凍還在認真執勤的交警大叔,是否還在默默地為漆黑的夜守護安寧。


作者:亞太日報駐平壤分社記者杜白羽。

2012年起派駐新華社平壤分社,兩年來發表二十餘萬字獨家深度特稿,較為全景式地報道發展變化中的今日朝鮮。著有散文紀實《我的平壤故事》,隨筆攝影集《朝鮮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