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亞太日報記者徐劍梅
2017年被認為是全球政治風險格外高的一年,原因之一是美國本月20日即將迎來一位被世界輿論普遍認為“難以預測”的新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他不理會美國政治傳統,也不理會國際政治規則。
在這麼一位 “難以預測”的總統帶領下,美國將向何處去?世界的航向會受到什麼影響?都增加了很多變數。從競選和政權過渡期間特朗普的言行來看,他的“難以預測”,或許可以歸納為這麼幾個原因。
一是不能以原則度之。
現在大家都已承認,特朗普說話行事,決非不過腦子,而是自有考量。但從大選以來表現看,他的這種考量,往往是以其眼前利益為基準,利益隨時隨勢而變,他的說法自然也就隨時隨勢而變。今天說墨西哥人都是毒販和強姦犯,明天說我愛墨西哥人;今天批判華爾街腐敗了華盛頓,明天提名一批華爾街大佬入閣,聽眾覺得自相矛盾,在他自己卻可能自然之極。
參選以來,特朗普已多次非昨日之是,是昨日之非,比如競選中指責選舉人制度“作弊”“糟糕透頂”,選舉後又宣稱這是“天才設計”;競選時要任命獨立檢察官把希拉裏關起來,勝選後立即改口說不再追究,俄羅斯“駭客門”不斷發酵後,再度指責希拉裏“罪惡深重”;競選時嚴詞抨擊華爾街,勝選後組建執政班底提名了若干金融大鱷特別是“高盛幫”核心成員,拋出賺大錢的人才能搞好國家經濟的“富人治國論”;繼續抨擊主流媒體特別是CNN和《紐約時報》,甚至記者會上拒絕回答CNN記者問題,但又親赴《紐約時報》,稱其為國家財富,表示每早必讀;CNN16日播出關於他女兒伊萬卡的紀錄片,他也發推特稱讚。
由是觀之,判斷特朗普對人對事的評價和反應,要重視中短期對他個人的利好因素。從他對利益衝突和裙帶關係的處理看,特朗普是一個不舍得放棄利益的人,並且他所認同的“美國利益”,恐怕也不是人們通常觀念裏的“美國利益”,而是另有符合他個人利益和理念的定義。研究特朗普,首先需要搞清楚他自己的核心利益是什麼。
二是不能以規矩度之。
美國大選,往往誰更能成功傳遞“改革”資訊,誰就贏面大,但每次終究是選舉而不是革命,不管誰入主白宮,體制是既成的,基本上沿襲同一套成熟程式,在此基礎上調整修補。但特朗普不肯依從這些規矩,並且不是出於無知,而是不願“知”,也不打算尊“知”。他既然無意瞭解、尊重和遵守規矩,從規矩入手揣測他的行事,當然往往出人意表。
這樣的事例很多。就拿勝選後的政權過渡期來說,按照規矩,他的“外交活動”和“外交表態”要經過美國國務院並通知白宮,但他不僅沒有這樣做,還處處和奧巴馬唱反調,以至於美國出現“兩個總統、相反聲音”的混亂景觀。國內輿論每每熱炒奧巴馬在給特朗普“挖坑”,但換了你是在任總統,候任總統提前把自己當成正式總統搶話筒,聲音還比你有份量得多,不也是處處給奧巴馬這只跛鴨添堵嗎?奧巴馬的鬱悶自不待言,圍觀的吃瓜群眾當然看熱鬧看得更加津津有味。畢竟,一家有一家的規矩,一國有一國的體統,一般人怎麼想得到這位候任總統如此行事呢。
三是不能以身份度之。
一國總統,而且是美國總統,說話不再代表個人。有些能做,有些未必能做;有些能說,有些未必能說。
但特朗普當上候任總統以來,言談行事似乎經常不考慮這一身份帶來的制約。比如,他不是商業部長或貿易代表,但會親自去談一個個具體企業的去留條件並許諾政府優惠政策;他不是財政部長,但還沒上任就大談美元政策;身為候任總統,在推特上直接或間接抨擊某個美國企業,毫不顧忌會立竿見影影響股價,如上月指責新空軍一號和F-35戰機製造費用過高,當即令製造商波音和洛克希德股價大跌。
在外交政策上同樣如此,屢屢越過國務院等有關部門,直接就重大問題表態,如耶誕節前發佈推特稱要大力擴充和加強核能力,無鋪墊無後續,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內容極具爆炸性,說話身份又是候任美國總統,不得不讓人們繃緊神經。
這些致使特朗普“難以預測”的原因,不大可能隨著特朗普入主白宮而消失,但既不能以原則、規矩和身份度之,也就不必拘泥於這些,由此,或也帶來某些可以預測的趨向。
作者簡介:
作者徐劍梅,新華社高級記者、十佳編輯,曾常駐內羅畢和倫敦,現駐華盛頓。
亞太日報觀察專欄作者均為國際問題專家及資深新聞從業人員,長期從事國際研究和報道,他們秉承亞太日報原創、獨家、深度、開放、聯動的理念,以獨特的視角評述當今國際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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