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 | 一文看懂希拉裏和特朗普外交理念有何區別

新華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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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日報訊】6月2日,希拉裏·克林頓在加利福尼亞州聖叠戈發表外交政策演講,闡述外交理念。由于美國預選即將結束,若無意外,希拉裏和特朗普將展開大選爭奪。4日,新華國際發表文章,解局兩人的外交政策有何區別。

六項主張

希拉裏在演講中宣稱,她是堅定的美國例外論者,“全心全意相信美國是一個例外的國家”,負有世界使命。這句話值得特別注意,從她的闡述來看,她的六點外交主張,都是以美國例外論作爲理論基礎。

希拉裏列出的六大外交主張是:

第一, 美國需要從內部壯大,這意味著投資基礎設施、教育和創新,減少收入不平等,消除偏見和歧視等障礙。

第二, 美國需要鞏固盟友關系,美國的盟友網絡,是美國“得以例外”的一大因素。

第三, 美國需要運用所有政策工具,特別在外交和發展領域,在國際問題對美國構成本土威脅之前,先行解決在國門之外。

第四, 對待競爭對手,美國必須立場堅定,但也要明智,“在可能的情況下找共同立場。”

第五, 美國需要制定切實的反恐計劃,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加強對“伊斯蘭國”的空中打擊和對阿拉伯與庫爾德地面武裝的支持,謀求通過外交手段結束敘利亞內戰和伊拉克的派別分裂,並贏得網絡空間的優勢。

第六, 需要忠實于美國的價值觀。

希拉裏在演講中,把俄羅斯和中國都歸爲美國的競爭對手,稱這兩國"不是我們的朋友或盟友,但在諸多分歧中分享著某些共同利益。”她批評特朗普關于與中國打貿易戰的主張不理解中美關系的複雜性,是“走20世紀30年代的老路”,而這條路把大蕭條變得更加漫長、更加痛苦。

她還表示,伊朗核協議使美國和世界更安全,她將繼承奧巴馬政府的伊朗政策,繼續通過外交手段阻止伊朗擁核,以色列將繼續是美國在中東最親密的盟友,“以色列的安全不容談判”。

希拉裏最後重申,2016年大選是兩種非常不同的美國未來圖景的選擇,一種是憤怒、恐懼,認爲美國已經從根本上虛弱和衰落。一種充滿希望、慷慨、自信,知道美國一直都是偉大的。這是一個充滿恐懼的美國和一個強大自信的美國之間的選擇,前者會使美國更孤立更不安全,後者會使美國更安全和經濟增長。

“例外”VS“第一”

希拉裏講“美國例外”,特朗普講“美國第一”,兩人到底何同何異?

先看看時機選擇。希拉裏進行外交政策演講的時間,距離6月7日的“超級星期二”還有5天,而此間普遍預期屆時她將徹底鎖名民主黨候選人提名。這一時間點選擇,和特朗普發表外交政策演講的時機非常相似。特朗普4月27日“頗具總統範兒”地在華府陳述自己外交政策,5月3日贏得印第安納預選關鍵性勝利,成爲共和黨“假定提名人”。

再看看外交理念。兩人都使用的是歷史詞彙。一個說:“我全心全意相信美國是一個例外的國家”;一個說:“‘美國第一’將是我領導的政府主要和壓倒一切的基調。”

美國例外論,又譯美國例外主義,由19世紀法國政治學家托克維爾在名著《論美國的民主》首先提出,逐漸演成了一種理論和一種意識形態。大致來說,美國例外論就是認爲美國和美國人在世界上獨特優越,具有其他國家無可比擬之處。20世紀特別是二戰後,是美國主流的意識形態。

至于“美國第一”,在美國歷史上卻曾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口號”。二戰前和二戰早期,美國的孤立主義者和反猶太組織打著這個旗號,要求美國對希特勒采取綏靖政策。特朗普再度啓用這一詞彙,美國歷史學家當即批評說“引來醜陋的歷史回聲”。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更尖刻:“他(特朗普)可能從不讀歷史或者不懂這個,他顯然不知道那些主張‘美國第一’的人,實際上是在說,納粹沒有對美國利益構成威脅。”

政策PK

再看具體主張,在4月27日的外交政策演講中,特朗普圍繞“美國第一”主旨,把奧巴馬的外交政策定義爲“徹底的災難”。他主張“透過美國利益的鏡頭看世界”,撤銷伊朗核協議,緩和美俄關系,利用經濟杠杆影響他國事務(與中國等國重開貿易談判),重塑美國軍事力量,研發訂購最先進裝備,並讓美國盟友承擔更多防務費用乃至自己保護自己。另外,他還宣稱要取消美國簽署的氣候變化協議,與以色列保持中立關系。

顯然,在伊朗核協議、對華貿易戰、美俄關系、亞太再平衡、是否傳播美國認定的“普世價值”等具體議題上,特朗普都與希拉裏意見相反。分析人士認爲,希拉裏是典型的幹預主義者,勢將延續奧巴馬包括“亞洲再平衡”在內的“世界警察”外交路線,但將強調“巧實力”,強調通過外交手段和發展援助等杠杆運作,盡量不使用軍事手段,尤其避免陷入地面戰泥潭。

至于特朗普,輿論普遍認爲他的相當一部分主張脫離了數十年來美國的主流外交思想,具有濃厚的孤立主義和民族主義傾向。意識形態上,特朗普也很“非主流”,宣稱“我不會試圖去傳播“普世價值”,因爲不是每個人都認同這種價值觀。”美國知名國際問題評論員法裏徳·紮卡裏亞批評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演講表現出“強烈的保護主義、反貿易和美國式單邊主義”。

特朗普在這篇外交政策演講中的對華表態,有些聽起來相當美好。比如他說:美國和中國“並不一定非要成爲對手。我們應該基于共同利益,求同存異。”“強大、聰慧的美國一定是能和中國結交好友的美國。我們可以彼此獲益,而互不幹涉。”他要領導美國“重新得到中國的尊重”。

但不要忘記,特朗普在說這些話的同時,也說了:“我們與這兩個國家(俄羅斯和中國)有嚴重分歧,所以必須擦亮眼睛對待他們。”美國怎麽做才算擦亮眼睛,怎麽做才能重新得到中國尊重,特朗普並沒有給出說明。再說,到底是美國不尊重中國,還是中國不尊重美國呢?如果沒有不尊重,何來“重新尊重”之說?特朗普關于“讓美國重新偉大”的競選口號也存在相似的邏輯漏洞,被希拉裏在演講中揪住不放,用希拉裏的話說,“美國一直都偉大”。特朗普說美國虛弱、衰落,那是不懂得美國。

各有弱點

分析人士認爲,希拉裏的演講體現了一個典型的老牌政客的思維方式,而特朗普則具有濃厚的商人思維,他不止一處強調,美國第一是以美國利益爲第一,他”將通過美國利益的鏡頭觀看世界”。唯利益是瞻的商人思維會帶來怎樣的治國方式與外交政策,值得進一步探究。

而希拉裏強調經驗、強調延續性和可靠,這樣的競選牌是否明智也深值懷疑。特朗普的“不可預測””雖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優勢。筆者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此間人士說考慮投特朗普一票,因爲他打的是改變牌,希拉裏打的卻是穩定牌、維持現狀牌。對已經厭倦奧巴馬政府八年來美國兩黨政治“極化”,從國會法案到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處處僵局的狀態,美國選民已經深感厭倦,希拉裏的“延續牌”“經驗牌”意味著兩黨政治”極化“局面仍將繼續甚至惡化,這也是很多選民都不想投希拉裏的重要原因。在這種情況下,特朗普可以帶來的改變本身,就是一種吸引力。盡管這種改變,正如猶他州議會新聞官員查克·蓋茨對記者所說,“可能是巨大的驚喜,也可能是巨大的失望。”

此間觀察家認爲,美國外交長期存在的弊端之一,是以世界領袖自居,缺乏平等外交思想,不願平等地尊重和對待其他國家,看到別國發展就懷疑被占了便宜。特朗普和希拉裏“開撕”的火力之猛,令世界瞠目,但特朗普的“美國第一”,希拉裏的“美國例外”,都意味著在處理國際事務時,以美國一國的利益爲指針;在不能以平等心態對待其他國家、尊重其他國家方面,也令人失望卻不意外地出奇一致。這一點不能改變,美國與世界的關系,恐怕不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