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時報:安倍對華態度緣何“軟化”?

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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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0日習近平在北京會見安倍晉三。

【亞太日報訊】2014年11月10日中午,習近平和安倍實現了時隔2年半的中日首腦會談。複旦大學歷史學教授馮瑋在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發表評論文章。以下為文章摘編。

再度執政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曾多次表示,“希望和中國領導人進行不設任何條件的會談。但是,中方對安倍這一訴求的回應非常明確:承諾在任期間不再參拜靖國神社;承認釣魚島主權存在爭議。雙方各執己見。正當雙邊關系似“山重水複時,11月7日,中日達成的“四點原則共識似“柳暗花明。日本主流媒體紛紛發表評論,稱APEC會議前日方態度終於軟化。日本《東京新聞》更以“承認釣魚島問題存在爭議,中日首腦將舉行會談為題,進行了報道和分析。

轉首回望,安倍有關釣魚島問題的表態日趨“軟化的。去年5月,安倍在接受美國《外交》雜志專訪時,矢口否認釣魚島主權存在爭議。6月,安倍安全保障局長、安倍外交智囊谷內正太郎向中方提議,“不承認存在主權爭議,但不妨礙作為外交問題處理,此提議被廣泛解讀為承認存在“外交爭議。但是,中日“四項原則共識中的表述則是:“雙方認識到圍繞釣魚島等東海海域近年來出現的緊張局勢存在不同主張。何謂“不同主張,其實就是承認釣魚島存在“主權爭議。

參拜靖國神社問題,雖然安倍在電視節目中回答主持人提問時表示:“(四項原則共識)不包括對於個別事例的解釋和處理,但“雙方本著‘正視歷史、面向未來’的精神,就克服影響兩國關系政治障礙達成一些共識,這其中是否包含靖國神社、歷史教科書、強征慰安婦等歷史問題,並未一一詳列。但若對這些歷史問題即“政治障礙不能“正視,遑論“面向未來?

綜上所述,安倍是否是在做出妥協,已經無需深入解讀。需要深入解讀的是,安倍為何在此時態度軟化?依我淺見,安倍態度的改變,是對其執政情況的真實反應。

日本民眾對安倍政權的支持率,主要受經濟形勢左右。據日本政府公布的數據,日本二季度GDP萎縮7.1%,創5年來最大跌幅。試圖扭轉貿易赤字的安倍經濟學“三支箭,已呈強弩之末。改善中日關系,有利於提振經濟。今年1月日本貿易振興機構發布的在華日資企業調查顯示,54.6%的企業表示將擴大和充實在華投資和貿易活動,僅6.2%的企業表示將縮小或撤離中國。日本經濟界呼籲盡快改善中日關系的民意,無疑對安倍構成明顯壓力。

而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以中日韓啟動東亞自貿區談判為背景,美國開始實施“重返亞太戰略,力推跨太平洋夥伴計劃(TPP)。奧巴馬在安倍再度執政後致電祝賀並徑直提出“協作要求。但是,安倍政權不僅將稻、麥、乳制品、豬牛肉、糖五項農產品列為“聖域,拒降關稅,而且在今年4月奧巴馬訪日時不作讓步,甚至不惜不發表“日美聯合聲明,令奧巴馬甚為不滿。今年APEC會議,各方就中國主導的“亞太經合組織推動實現亞太自貿區北京路線圖達成共識,同意啟動並全面系統地推進亞太自貿區(FTAAP)進程。日本亦給予積極支持。何故?是否可借此在TPP對美談判時增添砝碼,答案在安倍心中。

同時還要提到的一點是日本多年來在全球外交舞臺上一直努力卻未能實現的目標。1992年,日本將“爭取在聯合國成立50周年時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確定為政府的基本方針。 2004年,即聯合國成立60周年的前一年,日本和印度、巴西、德國提出了要求聯大新增常任理事國並通過相關修憲條款的“四國聯盟改革方案。2015年是聯合國成立70周年,為了“入常,日本早已開始“沖刺。今年8月初,據日本共同社報道,日本和巴西將聯手提出使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名額從目前的5個增加至11個的改革案,並爭取在明年秋季聯大會議實現。中國在日本“入常的道路上是否會成為“障礙,也是安倍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回到中日之間的現實,安倍還面臨著走出“安全困境,避免不測事態發生的危險。雖然中方多次強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2012年9月7日安倍在富士電視臺稱,中國不會因釣魚島對日本訴諸武力。但日本著名評論員田原總一郎告誡其國人:“不要忘記,日中戰爭就是由一發子彈引起的。在中國東海防空識別區,中日軍機曾相距僅30米。是否存在“擦槍走火的危險,無需贅言。因此,會談後,安倍即向媒體透露,“向中方提議開始運用‘海上聯絡機制’。

安倍再度執政之際的2012年11月17日,《人民日報》評論部發表署名“鐘聲的文章,提出“有三個問題是日本必須嚴肅對待的:參拜靖國神社、釣魚島、和平憲法,並強調“修改和平憲法是對亞洲和平穩定的沖擊。但是,作為首腦會談的條件,並不包括修憲問題,但對安倍而言,修憲則是其“畢生的使命。中國的態度是否直接影響日本輿論,僅舉一例即可證明。2013年日本憲法紀念日,即5月5日,《每日新聞》發表社論強調,如果修改憲法第九條,“日本將會招致國際社會,特別是曾經受到日本侵略的亞洲各國的不信任和反對。

安倍智囊深諳中國人注重“兩碗面:場面和情面。若不緩和關系,中國對日本修憲將明確反對,並因此而有引發軍備競賽之虞。

中國古語雲:“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中國俗語雲:“吃小虧,占大便宜。安倍是務實的政客,APEC這個場合實則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能讓雙方都能不怎麼傷面子又能“下得了臺的機遇,中日之間只是做了早該做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