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以暴制暴”死循环 印度大吉岭动乱何时休?

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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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西孟加拉邦首席部长班纳吉(Mamata Banerjee)将大吉岭称为“微笑山脉”,以此来形容当地在她的治理下越来越和平、繁荣。然而,已经持续近40天的动乱让这个本来就贫穷落后的山区再也无法挤出一丝“微笑”。

6月8日,印度分离势力廓尔喀人民族独立运动组织(Gorkha Janmukti Morcha,简称GJM)发起暴力抵抗运动,要求廓尔喀从西孟加拉分离,独立建邦。在随后的一周内,GJM支持者开始频繁制造暴力事件、烧毁大量公共设施,其中包括两处政府办公室。迫于当前动乱的形势,印军于上周二被迫紧急撤离大吉岭地区。

据印度《第一邮报》报道,截至目前,动乱已经持续40多天,大吉岭地区局势仍然焦灼,警察和安保部队在街上巡逻。山区除了药店之外,餐厅、旅馆以及学校已经纷纷关闭。GJM及其支持者依然在山区各地举行集会,寻求自治。

这场暴力活动的组织者,GJM创始人之一古隆(Bimal Gurung)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些动乱只是预告片,真正的暴力抵抗还没有开始。据报道,西孟加拉邦首府、印度第三大城市加尔各答的高级法院已要求增配安保部队。

动乱催化剂:文化侵犯

今年5月,西孟加拉邦政府出台了一项教育政策,要求把孟加拉语纳入尼泊尔语区必修课,当地10年级以下学生必须学习。这项政策被以尼泊尔族为主的廓尔喀人视为“文化侵犯”,遭到严重抵制。

尽管后来政府撤销了这项教育政策,但为时已晚。敏感的神经已经被触动,动乱不可避免。

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东侧的大吉岭山区曾是尼泊尔的一部分,英国殖民统治结束后,大吉岭被划分给英属印度,成为西孟加拉邦的一部分。以孟加拉族为主要民族的西孟加拉邦官方语言为孟加拉语,这使得说尼泊尔语的廓尔喀人在教育、政治参与和经济等方面均处于不利地位,民族感情因此受到伤害。

一个世纪的“以暴制暴”

廓尔喀人要求独立的呼声已有一个世纪之久,最早可以追溯到1907年。直到1980年代中期,要求独立的呼声开始演变成一场暴力抗议。这场抗议由廓尔喀民族解放前线组织(Gorkha National Liberation Front,GNLF)发起,持续时间达28个月。按照《第一邮报》的说法,在这次暴力活动中,有近1200人丧生。

西孟加拉邦政府为安抚抗议者,同意在大吉岭山区建立半自治区,并将其命名为“大吉岭廓尔喀山区委员会”。2007年,GJM再次发起抗议要求完全独立,这场历时三年的抗议活动以“廓尔喀领地管理处”的建立而告终。“廓尔喀领地管理处”是一个新的半自治机构,拥有独立的行政、司法以及财政权,但没有立法权。

半岛电视台评论称,这两个半自治区在本质上仍隶属于西孟加拉邦政府,没有从根本上满足廓尔喀人要求独立建邦的要求。

按照半岛电视台的说法,一个多世纪以来,大吉岭地区已陷入暴力反抗、政府暴力镇压、停火、再到暴力反抗的死循环。原因是西孟加拉邦政府一直都拒绝承认廓尔喀动乱是一个政治问题,而仅仅将其视作扰乱社会治安的活动,只能通过镇压“以暴制暴”。

6月15日,警察在动乱发生后突袭了GJM领导人古隆的家,并称没收了一把砍刀、一些农具以及弓和箭。官方将这些物件称为“一个有和平意识的人不该有的东西”。

“被殖民”的廓尔喀人

古隆在接受《第一邮报》采访时表示,廓尔喀人经常被当地人视作外来者,甚至被称作“西孟加拉邦的恐怖分子”。然而事实上,廓尔喀人自17世纪就已经居住在大吉岭地区。

曾参与过1986年廓尔喀暴动的达哈儿(Tshiring Dahal)说:“西孟加拉邦政府从来也没有理解或承认过,我们的文化是存在差别的。”

古隆则直接将西孟加拉邦政府称为“殖民者”,他表示,争取独立就是为廓尔喀人争取政治和文化认同,他们必须从西孟加拉获得解放。

北孟加拉大学政治学的退休教授亚辛(M Yasin)在接受《第一邮报》采访时说:“是时候承认廓尔喀人对文化认同的要求了,这是他们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