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展·名家 | 傾聽時代 構築江湖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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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日報綜合報道】香港書展自15日開幕以來,每日吸引眾多“書迷”入場。作為每年書展重頭戲的“名家講座系列”在剛剛過去的週末迎來多位大咖,其中包括台灣著名作家龍應台以及台灣著名導演侯孝賢等。

龍應台:“我有記憶,所以我在”

7月18日,著名台灣作家,前台灣文化機構負責人龍應台在香港書展上發表以“我有記憶,所以我在”為題的公開演講,這也是她宣佈“回到文人安靜的課桌”後首次以演講的形式回到讀者身邊,呼籲中國的年輕人開啟大傾聽的時代,“傾聽大海對岸的人,傾聽隱藏的歷史記憶,盡一切努力讓戰爭永遠不再發生。”

2015年是抗戰勝利70週年,龍應台在講座現場播放了多位老人對那段歷史的口述,這些老人由於戰時處於不同立場,經歷也不盡相同,口中的抗戰歷史也是面目各異。龍應台說,雖然記憶軌跡不同、痛點各異,感受和說辭也有著明顯的區別,但這些人都是彼此的同胞,這些記憶很重要,需要我們不斷地思考。“記憶像水庫,可以滋潤萬畝良田,也可以把萬畝良田變成萬人坑。佛教裡有一個詞叫功課,記憶是一門非常艱難的功課,需要我們做深刻的思考”。

“二十世紀是一個倉皇的世紀,戰爭、貧窮、流離失所是那個世紀的最深刻的胎記。我們在戰爭中消滅同胞淩虐同胞,在貧窮中推擠同胞踐踏同胞,在流離失所中踩掉了別人的鞋子也來不及舔自己的傷口--我們自己還痛著,哪裡有心情去多看身邊的人一眼。”

“但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離開戰爭的結束也七十年了,新一代人在前人血汗交織所種下的樹蔭中長大,現在是溫柔傾聽的時刻了。我們所欠的生命,賠不了。我們所欠的青春,回不來。可是,一個人的記憶就是他的尊嚴,我們欠他一個真誠的傾聽吧?二十一世紀的香港、台灣、中國大陸,應該開啟一個大傾聽的時代,傾聽自己身邊的人,傾聽大海對岸的人,傾聽我們不喜歡不贊成的人,傾聽前面一個時代殘酷煙滅的記憶。傾聽,是建立新的文明價值的第一個起點。”

侯孝賢:《聶隱娘》構築心中的江湖

憑藉《刺客聶隱娘》奪得法國康城影展最佳導演的侯孝賢,19日在香港書展現場與讀者交流,暢談該片的拍攝初衷、經歷以及一些細節。

侯孝賢的導演生涯超過30年,卻等到現在才推出第一部武俠片。對此,他說,這是長期熟成的結果。侯孝賢介紹說,“聶隱娘”故事出自唐代的傳奇小說。“我自小閱讀武俠小說,特別愛讀金庸的武俠小說,也很喜歡香港功夫片和武俠片,到中學幾乎通通看過,沒東西看了,只好轉向其它小說,比如唐人小說。大學畢業後就立志要當導演,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要嘗試。”

中國歷史上有那麼多刺客傳奇故事,為何唯獨選中“聶隱娘”?侯孝賢說,許多刺客故事都離不開政治背景,而聶隱娘完全不一樣,屬於另外一種功夫。他還透露,他拍電影的習慣是先看好演員,再選故事。“她好像舒淇。”在侯孝賢心目中,舒淇就是他心目中的聶隱娘。

說到舒淇,侯孝賢說他與舒淇合作過兩三部電影,舒淇的率真、自然給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她和我女兒同齡,一見到她自然很親切。”侯孝賢說,拍攝《千禧曼波》時,為了讓舒淇進入角色,逼著她一個鏡頭拍無數次,激怒她。“最後觀片時,舒淇痛苦,說原來沒有過這種體會。”在侯孝賢眼中,舒淇就是一位“俠客”,“她很仗義,願意幫助人。所以,我每次拍電影,心中把演員過一遍,想想只有她了,沒辦法。”

“這部電影只用了‘聶隱娘’的名字和歷史年代,其餘都是合理的構想。”從浩如煙海的古籍中擷取出劇本框架,輾轉于武當山、神農架、臺灣、日本進行實景拍攝,侯孝賢堅持用自己的方式構築著心中的江湖。

電影開拍前,單是劇本易稿已三十七次,期間侯孝賢手上的《資治通鑑》、《唐書》等文獻,從不離手,他說,“我們要先理解整個唐朝的背景,了解那些年的社會發生甚麼事,框出一個背景範圍,在這範圍裏去做,就很自由。”他強調,“不用憑空建構那個朝代的任何事,只要順着歷史背景,努力去描述人與人之間的故事便可以。”

林夕:縱橫詞海30年“金句王”****

著名填詞人林夕,19日現身香港書展“世界視窗講座系列”與樂迷分享他三十年“詞海任我行”的創作經歷。

林夕將自己的詞海生涯劃分為三個階段,由一開始抱着要把歌詞帶入文學殿堂的幼稚想法,到踏入第二個十年得到成就後換來的迷失,以及後來學懂在旋律框架內,讓歌詞跳出一千種、甚至一萬種精彩好看的舞蹈。林夕坦承,歌詞是越寫越難,所以要時刻提醒自己毋忘初衷,要寫有意義的事,才有真正的生命力。

大學主修翻譯的林夕,畢業後沒有選擇老師及翻譯等“安全”職業,反而想成為填詞人,於是想盡辦法走入唱片公司或電台工作,就是為做填詞人鋪路。

“我當時有一種抱負,希望可以憑我的歌詞,令歌詞進入文學殿堂。今時今日回想,覺得好幼稚,當年的我無需要執着歌詞是否文學,不需要深耕細作,因為當有了功利心、有動機去寫,歌詞便會失去生命力。”

林夕猶記得,最初在詞海亂游,第一首登上流行榜的歌,就是非常文學的《吸煙的女人》,可是迎來不少負面評價。經反省後,他終於明白,歌詞跟現代詩不同,“歌詞是要聽的!因為歌詞其實是文字與音樂的一場完美結合,是如魚得水的婚姻。”

不甘心的他於是再創作兩首“機心之作”,就是《別人的歌》和《傳說》,寫好後他在紙上寫上“身價之作”四個大字,顯示自己好值錢,證明自己懂得寫大眾共鳴的歌詞。果然這兩首歌為林夕打響頭炮,為了增加歌詞在市場上的傳唱度,他更醉心學習填寫點題句 (Hook Line)等技術,成為金句王。

踏入第二個十年,林夕引用“走過一個天堂 少一個方向”的歌詞來總結,正因為在市場上得到成功及滿足感,他就如置身天堂,在自己舒適的地帶有點迷失,“當逗留天堂一段時間,就會發現自己仍要找第二個天堂。”

寫慣了暗戀及表白等愛情題材,他開始想從愛情中觀照生命的意義,想在不同的歌詞題材中,寫出一種哲理,“我希望可以將自己的作品歸納為哲理歌。”

九夜茴:看港片聽粵語歌長大

內地當代作家九夜茴18日在書展發表了題為“在中國:大時代下的青春寫作”的演講,香港年輕人對九夜茴的到訪十分期待。

九夜茴在採訪中提到,自己曾經看著香港電影,聽著香港歌曲長大的,最喜歡《甜蜜蜜》這首歌。而且曾經一度迷戀謝霆鋒,“過去夢想能夠見到他,後來有很多機會,但卻因為忙碌,錯過了。”

談到作品與影視改編的關係,如何平衡?九夜茴表示,十分欣慰自己的文學作品能夠以另外的藝術方式呈現給觀眾,文學創作是個人行為,拍攝電影則是集體合作。九夜茴向記者透露,自己有著極強的好奇心,對影視創作興趣濃厚,目前正在籌備電影《初戀夏》的拍攝,“但文學創作這個中心,始終不會放棄。”

余秀華:《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有點涉黃

農民詩人余秀華將於20日下午6點在香港書展發表主題為“漫談,亂談”的演講。去年書展時,還沒人知道余秀華這個名字,而如今余秀華的名字已經紅遍整個華人圈。余秀華笑著回應這一變化,“我沒有覺得生活有什麼變化,活動僅僅是生活的一個部分。”

這次是余秀華第二次來港,她說要“好好看看這個對我來說有點遙遠又有點好奇的城市”。對於此前,自己被媒體和公眾貼上“腦殘詩人”的標籤,余秀華並不介意。“我不認為被媒體炒作,我也沒有什麼炒作的價值。一個人的身份是什麼,不會因為炒作而改變。好的詩歌永遠不會因為貼上標籤而存在。至於‘腦殘詩人’的標籤,我能夠理解和寬容,無所謂。”

而對於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為何沒有收錄網上瘋傳的那篇“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余秀華回答說:“那篇不能代表我的詩歌水準,這是傳播的一種方式吧?”隨後她又笑著補充:“如果收錄進書中,會有點涉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