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日记:方方应该学学索尔仁尼琴

观察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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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宋鲁郑】

2020年4月12日 星期天 晴转阴

今天是西方传统的复活节。但处于封城状态的西方已经无法再庆祝了,更多人也与这个传统节日擦肩而过。

今天非常高兴的是,经过持续几天的努力,终于成功在欧尚超市下单成功。不过由于时逢节日,三天后才能送到。但在法国这已经非常值得庆祝了。

不知不觉,日记已经写了一个月。这里透露一个小秘密,第一篇发表的时候并没有定名为“巴黎日记”,是我们学院的院长张维为老师阅读之后立即点评道:应该叫“巴黎日记”,坚持写下去,争取结集出版。

法国有这么丰富的素材,写下去不算太难,但出版,我并没有太多奢望。这并非专业著作,谈的也是国外,属于小众题材,市场性并不强。国内出版社也有市场的压力。至于在西方出版,更是不可能。我已经出版过七本专著,也曾想在法国出版,但对方均以没有市场为由婉拒:在法国只有两类书有读者和效益,一是说中国不好的,一是说法国好的,你的书不适合啊。

当然,如果西方认为一本书符合它们的国际政治需要、地缘政治需要以及媒体战的需要,简而言之,符合它们的国家利益,自然是不惜血本,会以最快的时间出版。这类书在海外已经很多了,过去有,现在也会有,比如如今热度不减的方方日记。

方方日记又名“武汉日记”,已在国外出版销售(资料图/亚马逊)

对于方方日记,我是这么看的:

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利和自己的视角,有武汉日记,也有巴黎日记、纽约日记、伦敦日记、柏林日记、罗马日记、马德里日记、多伦多日记、悉尼日记等等,这些合起来共同记录人类如何面对新冠病毒;

但每个人也有相应的责任,尤其是在全球化国与国之间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这个责任还包括对国家对民族。我相信方方女士一定明白美国和德国在本国仍处于疫情水深火热的状态下,以如此的速度和力度出版其日记的原因。但她没有制止,是有违这份责任的。

这不由得令我想起有“俄罗斯的良心”之称的前苏联异见作者索尔仁尼琴。

索尔仁尼琴由于批评苏联政府而被强行带上飞机驱逐出境。西方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最终他流亡到美国。但他此后深入简出,拒绝一切活动邀请。正如他后来自称的:我不想成为他们攻击我的祖国的工具。一语道破西方以人道之名收留他的动机。

索尔仁尼琴少有的公开演讲,也是对西方炮火猛开。1978年6月8日他在美国哈佛大学发表演讲时,因批评西方社会的人类中心主义、实利主义和自由主义,引起一场争论;流亡期间,他还不断指责西方社会的道德堕落。

他以自己的行动展示了文学没有祖国,文学家有。

居中者为索尔仁尼琴(资料图/Verhoeff, Bert, Dutch National Archives)

多说一句,索尔仁尼琴令人佩服的地方还在于,当他结束20年的流亡生涯回到已经西方民主化的俄罗斯时,面对久违的祖国,面对一边残破贫困另一边却是贪腐奢华的俄罗斯,他再度愤然而起。在80大寿当天,他对俄罗斯总统叶尔钦要颁给他的、象征俄罗斯最高荣誉的“圣安德烈勋章”嗤之以鼻,并说:“目睹俄罗斯从欧洲强权的巅峰,堕落到当前如此悲惨的地步,我无法接受任何荣誉。”

这,就是一个伟大作家的家国情怀。

美国、德国出版方方的日记,也只有方方自己能够制止。我真诚地希望方方能以索尔仁尼琴为榜样,不要被西方利用攻击自己祖国。

我还要告诉方方的是,在她的日记发表之初,巴黎的华人有支持有反对,但当欧美如此应对疫情展现于世人面前、美国德国积极出版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华人的立场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反对已经成为主流。

西方毫不遮掩的迅猛介入,已经使得日记这件事的意义和性质发生了变化。海内外中国人(华人华侨)的民心民意,难道方方不应该正视和尊重吗?我倒也希望能有民间机构发起签名,呼吁方方阻止西方出版社的作为。其实西方以损害中华民族利益为目的的利用不是方方的错,但方方难道没有责任去制止吗?

当然我也明白,一个作家能够被西方主流出版社会认可是具有很大诱惑力的,但相对于中华民族的利益,这点蝇利又算得了什么?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法国作家萨特连诺贝尔文学奖都拒绝,我们中国人还能有什么利益诱惑不能拒绝的呢?

昨天日记第一次谈到西方民主为何在中国行不通:各国转型成本巨大,而且渐进式转型模式已不存在,代价更高。今天就有网友质疑:中美是制度之争,美国当然要遏制;如果中国走向西方,在遇到困难时,美国一定会施以援手。对于这一观点,我谈些自己的看法。

首先,中美是国家利益之争,制度之争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日本和美国制度一样,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超越美国之势时,美国立即迫使日本签订《广场协议》,终结日本经济奇迹,导致日本经济停滞至今。国家利益之争是超越制度和意识形态的。

前苏联东欧垮台时,它们集体倒向西方。东欧的休克疗法在最危机的时候,得到了西方的大力援助——匈牙利所有银行甚至卖给了西方,从而使它们很快度过困难时期。然而,当俄罗斯也采用休克疗法并遇到困难的时候,西方怎么做的呢?

索罗斯曾经参与俄罗斯的休克疗法,他在《开放社会》一书中回忆到:俄罗斯遇到困难,他向美国提出救助的建议,但却被拒绝。于是他明白了这不是经济问题,这是地缘政治问题,西方希望俄罗斯永远丧失挑战它们的能力,故袖手旁观。

索罗斯随后做了一件事:他找出当时俄罗斯第一流的科学家,每人每年500美元,这就够他们一家一年生活所用。要知道苏联解体前,每个留学生每月的资助都是300美元啊!国家垮了,精英也难以独善其身。索罗斯之所以这样做,是担心这些科学家流落到中国或者伊朗手中。

西方对处于困境的俄罗斯不仅是袖手旁观,还落井下石。前苏联第一艘核动力航空母舰乌里扬诺夫斯克的命运就揭示了这一点。

乌里杨诺夫斯克号航空母舰模型图(资料图/维基百科)

苏联解体时,正在乌克兰建造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仅完工40%。苏联解体后第一个到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来的客户,是一家挪威的造船公司。它下了建造6艘大型商船的订单。这些商船很大,以至于只能在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建造“乌里扬诺夫斯克”的0号船台建造。同时订单很急,要求马上就要开建,而且订单下的定金也很丰厚。为此,就要空出船台来造商船。

于此同时,另一家美国废旧钢铁回收公司找上门来,由副总裁亲自带队,说要收购废旧钢铁,而且开价一吨450美元,这个价大大高于当时国际废钢铁200美元的收购价格。尼古拉耶夫船厂最终决定,把这艘航空母舰彻底解体。

然而,就在解体工作基本结束但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时候,西方的两家公司都同时变卦了。挪威船厂通知说,由于市场环境影响,原来的订单取消,违约金照赔。美国钢铁回收公司也派来了一个新的代表,说不了解国际市场废钢铁的行情,但后来公司总裁认为太贵而违约,继续卖也可以,价格150美元而不是450美元一吨。最后船体逐渐被零散废铁商切割卖掉。

一切操作都是市场化,无懈可击,造船厂也按合同收到违约金和定金。但原因绝没有这么简单。当俄罗斯已经全面倒向西方的时候,西方仍然采取这种手段对付它。以中国的体量,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它们会怎么做还用问吗?

需要多说一句的是,2011年8月,日本《世界舰船》杂志披露中国从俄罗斯购买了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设计图纸,算是为它的设计者找到了最大的慰籍。

除了转型成本高、西方会落井下石,还有一个原因很重要:西方民主不适合一个多民族国家。

如果一个多民族国家实行西方民主,只有两个命运:要么国家解体,要么国家正在解体。前者有苏联、南斯拉夫、捷克和斯洛伐克以及后来的印尼;后者则有英国(苏格兰)、西班牙(巴斯克)、土耳其(库尔德)、法国对科西嘉、加拿大魁北克。

苏格兰和英格兰实现统一已经三百多年了,魁北克成为加拿大的一部分也已经250多年了,巴斯克地区成为西班牙的一部分都已经超过五百年,但它们仍然都要寻求独立。历史上美国为维持多民族国家统一,爆发了内战,六十余万人丧生,超过一战和二战时的伤亡。民主在维护国家统一方面根本不起作用,还是得要靠武力。

原因就在于:一是西方的民主制度本身就包括了民族自决,它刺激和培育少数民族的独立意愿;二是不断举行的选举一而再地强化了不同群体的自我意识,而不是国家意识。这也是为什么“疆独”、“藏独”和“台独”都希望中国民主化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著名学者康晓光提出“民主化是一个祸国殃民的选择”的原因。

明天晚上当地时间八点,法国总统马克龙将在电视发表疫情爆发以来的第三次全国讲话。这不由得又令人紧张起来。他的讲话往往意味着形势升级、措施升级。看来,隔离令又要延长至少两周。不过农业部长已经先声夺人地呼吁要求市长和省长重新开放露天市场。这个操作很令人费解。作为内阁部长,他的话是代表政府的,但政府首要的显然还是抗击疫情。什么是全国一盘棋呢?

法国今天的死亡率已经升到接近15%——全球因新冠肺炎死亡率高于10%的国家大都在欧洲,法国这一数据在大规模爆发的国家中排名第一。法国很特殊的原因在于高危群体养老院一个接一个陷落,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有效遏制,最新其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五千。明天的总统讲话会提到这一国耻般的危机吗?或者如社会党第一书记要求的把口罩、病毒检测和追踪等问题说清楚吗?现在民调只有38%的民众相信政府能够应对疫情了。

法国每日因新冠肺炎死亡人数(图/worldometers)

最大的好消息来自意大利:死亡人数达到三周以来的最低,431人死亡。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也连续第九天下降,现在连法国的一半都不到了。只是死亡总数接近沉重的2万。

德国医疗专家和政府各部门仍在争议戴口罩有没有用的时候,54%以上的德国人已经表态支持在公共场合强制戴口罩。疫情发生以来,有很多角度可以理解欧美的表现,口罩就是其中一个。全球感染人数都要到达两百万了,死亡早就超过十万人了,欧美政府和医疗专家还连是否戴口罩还达不成共识。法国有的城市刚宣布市民外出必须戴口罩,就被中央政府叫停。真是欧美的人民都已经过河了,欧美的政府还在河里摸石头。

今天对英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首相出院了,但英国国内累计确诊突破8万,成为又一个超过中国的国家,且全国死亡人数突破一万了。这是继美意西法之后全球第五个死亡超过一万的国家。不过英国和法国不同的是,到现在仍然没有把养老院的死亡人数统计在内。我就很不明白,难道养老院的老人们连死后被统计的权利都享受不到吗?此前的法国如此,现在英国仍然如此。曾有人批评中国“人死了,不能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可是在英国和法国,人死了,连一个冰冷的数字都算不上。

终于今天法国一位议员发出了怒吼:“我们拒绝让老人去医院治疗,正在放手让老人死去,这是最大的丑闻和悲剧 。”只是这位议员,你想过原因吗?想过为什么这些都有选票的老年人为何就被抛弃?难道医疗资源紧张就可以放弃他们吗?是不是如果粮食短缺,他们也要第一个饿死?缺水他们也要第一个渴死?法国不是有选票吗?选票怎么连他们的治疗权、死亡权保障不了?西方发展到今天本质上仍然是赤裸裸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尽显。

最后分享一个印度的抗疫花絮:10名来自以色列、墨西哥、澳大利亚和奥地利的游客因为违反隔离令被警察勒令书写道歉500遍:“我没有遵守隔离令,我很对不起。”报道没说他们都是使用的什么语言。英语、希伯来语、德语或者是印地语?总之印度有22种官方语言,选项很多啊。中国曾有人出门没戴口罩而被罚写“出门一定戴口罩”100遍。这次要为印度执法力度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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