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不可及或近在咫尺:北京街頭的趙登禹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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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北京7月6日電

題:遙不可及或近在咫尺:北京街頭的趙登禹記憶

新華社記者呂秋平

曹凱

姚遠

岳瑞芳

朝夕相處的並不一定會銘心刻骨。就像趙登禹路,始於西城區白塔寺東側,在歲月的長河中悠悠流淌了67年,但在此居住或行過的人們卻並不一定熟悉它那沉甸甸的過往。

對媒體工作者王寧來說,“趙登禹”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陌生:繳納交通違章罰款,他得去趙登禹路上的西城區交通支隊,而他家正對著趙登禹學校。

劉子全,一名來自四川廣元的清潔工,為這條路做了13年的保潔,至今不清楚趙登禹何許人也。當被問及這條路的歷史,他建議去問一問“老住戶”。

在北京數不清的道路中,趙登禹路是以抗日將領命名的三條路之一。它與佟麟閣路、張自忠路,是中國首都少有的以人名命名的道路。

1947年,全面抗戰爆發10週年,北平市政府為紀念“盧溝橋事變”後英勇犧牲的國民黨抗戰將領趙登禹,將北河沿大街命名為趙登禹路。

新中國成立後,這條路曾一度被易名為“中華路”,直到文革後才改回來。

遍尋這條全長近2公里的道路,除了路標和門牌號上的“趙登禹路”外,將軍的痕跡幾乎了無蹤跡。

離開車水馬龍、商鋪林立的街道,走進四合院與大雜院交錯的衚同,只見老輩人守在自家門前。他們對這條路的歷史也語焉不詳。

一些人知道趙登禹是位歷史人物、“好像上學時歷史書上提到過”,但一深究其詳,卻都是一臉迷茫。

就連趙登禹之女、80歲的趙學芬也對記者說:“很多人都以為我家住在趙登禹路上,其實我們對那條路一無所知。”

(小標題)父親

全民族抗戰爆發那一年,趙學芬還不到三歲。她對父親的了解,是後來回老家山東菏澤聽鄉親們介紹、蒐集資料才一點點形成的。

文革期間,因為害怕,家裏留下的父親唯一的照片也燒掉了,此事令趙氏後人惋惜不已。

也就在那個時期,趙登禹墓被破壞,趙登禹路也改稱“中華路”。1980年,趙登禹墓得以重修。1984年10月,北京市政府決定將此路恢復原名。

趙學芬遍訪各地報刊庫、檔案館,探訪相關人士,又找到了一些父親的照片和資料。加入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後,趙學芬認識了當年29軍副軍長佟麟閣之子佟兵,與其他抗戰將領後代一起,為紀念抗戰老兵事業不懈努力。

在趙學芬等人的積極奔走下,1997年全民族抗戰爆發60週年之際,北京市大紅門中學更名為北京市趙登禹中學。

1937年7月28日,就是在大紅門,時任29軍132師師長的趙登禹在奉命向北平撤退途中遭到日軍伏擊,壯烈殉國,年僅39歲。7月31日,南京國民政府頒布褒獎令,追授趙登禹為陸軍上將。

後來趙登禹中學與嘉園小學合併成立九年制北京趙登禹學校,趙學芬任名譽校長。

在趙登禹學校的教學樓前,身著戎裝的趙登禹白色塑像,注視著進進出出的師生。9歲的趙秀澤是在入學第一天的開學典禮上聽校長講述趙登禹和學校的歷史的。

今年清明節,他與同學第一次到盧溝橋附近的趙登禹墓祭奠、敬獻花圈,並在墓地旁的松樹上繫上自己寫的小卡片,希望長大也能像將軍那樣做個有用之才。

(小標題)記憶

從地鐵14號線大瓦窯站向西步行約三四百米,就是趙登禹將軍墓。若非到旁邊的公交站換乘,很少有人知道抗日殉國的第一位師長就葬在這裡。

墓地附近,散落了一些被風吹落的卡片,那是趙登禹學校的學生祭掃時留下的。旁邊,一個不明用途的小屋,貌似已被廢棄良久,有乞討者在此借宿。

據附近居民講,除了清明節和全民族抗戰爆發紀念日,平常很少見到有人來瞻仰將軍墓,也沒見到有人專門來打掃、管理墓地。

令趙秀澤不解的是,一位拿大刀英勇殺敵的大將軍為何葬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趙學芬認為,目前中國年輕一代對抗戰歷史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今年,中國確定9月3日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12月13日設立為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人們期待,這些紀念日能令更多人重溫中華民族飽含血淚的過往,珍視和平。

作為趙登禹學校的校長,徐唯要求每學期的開學典禮都要講趙登禹的故事,老師也會帶領學生參觀學校常設的趙登禹將軍事跡展。

目前,學校正在擴建展室,計劃建成小型的趙登禹將軍紀念館,融合實物、圖片、音視頻資料,也在考慮建一個喜峰口戰役或南苑阻擊戰的沙盤,通過電子屏進行多媒體展示。趙登禹的愛國精神也被寫入趙登禹學校校歌。

6月底,副校長仇明堂帶隊前往將軍家鄉菏澤,除了從當地的趙登禹紀念館帶回大量的圖片和歷史資料,還與當地的登禹中學結成友好學校。對趙登禹將軍的紀念,讓北京和英雄故里的孩子們緊密聯繫在一起。

新的趙登禹將軍紀念館將在今年9月1日學校開學時正式啟用。

然而,對於沒機會走進趙登禹學校的不少孩子,將軍和他的大刀隊在長城腳下喜峰口與日本侵略軍的鏖戰,可能是遙不可及的。

住在趙登禹路54歲的楚先生希望趙登禹路上能設立紀念館或宣傳欄。

他說:“我希望我的後輩能自豪地跟人說,我住的街道是以一位抗日英雄命名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