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一位阿富汗兄弟——原新華社攝影記者扎比·塔馬納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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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太日報訊】(記者趙乙深)7日是穆斯林齋月的第二天,把齋的穆斯林白天不可進食,甚至飲水。這也是阿富汗籍攝影記者扎比烏拉·塔馬納遇害的第三天。

扎比烏拉·塔馬納(左),前新華社駐喀布爾雇員,2016年6月6日作為翻譯,陪同美國全國公共電臺攝影記者大衛·吉爾奇隨阿富汗部隊移防時在赫爾曼德省遭遇炮火,他們乘坐的汽車被炮彈擊中遇害。(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扎比的親屬、朋友和同行不顧喀布爾6月正午的豔陽,自發地來到他位於首都喀布爾的公寓樓下,送他最後一程。

被火箭彈摧毀

記者在他家樓下看到,扎比的大兒子穆斯塔法緊緊地依偎在親人的懷中,一臉懵懂。穆斯塔法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以及沒有工作的年輕媽媽。扎比4天前才剛剛入手的二手三菱SUV就靜靜地停在他家樓下。

一家人原本對於生活的美好夢想就在6月5日被塔利班無情的火箭彈摧毀。

6月7日,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扎比·塔馬納的兒子最後一次瞻仰父親遺容。新華社發(拉赫馬特·阿利扎達攝)

12時許,眾人將扎比的棺槨從他家中緩緩抬出,走向離小區大約300米外的清真寺進行宗教祭奠。就在棺槨離開樓道門口的一剎那,扎比的妻子衝到陽臺窗前哭號嘶喊著“扎比,扎比,扎比……”此情景好不悽然,不少在場親友當即落淚。

6月7日,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軍警運送扎比·塔馬納的棺槨。新華社發(拉赫馬特·阿利扎達攝)

而在清真寺裏,眾多親友目睹扎比儀容更是潸然不止,大約一小時的宗教儀式結束後,親友們將他的棺槨下葬陵園。

6月7日,在阿富汗喀布爾,人們在遇害新華社前攝影僱員扎比·塔馬納的棺材前悼念死者。新華社記者趙乙深攝

扎比曾在2002年至2010年擔任新華社喀布爾分社攝影記者。因為其努力優秀,他本人於2008年訪問中國並來到新華社總社,接受社領導的表彰和接見。記者於2013年3月赴任喀布爾分社擔任記者工作以來,雖從未與其見面,但他的故事和有關他的消息一直縈繞在我耳邊。他在阿富汗當地名氣很大,他是這麼一個神奇的人,一個已經離開,但卻依然能影響後來人的這樣一名記者。

新華社駐喀布爾分社辦公室,雇員身後牆上還掛著扎比的作品。(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當一個記者的名字出現在新聞事件裏

2016年6月6日,阿富汗的淩晨時分,新華社亞太總分社英文編輯傳來一篇外電報道:一名美國記者和他的阿富汗翻譯於一日前在阿富汗南部赫爾曼德省隨阿富汗軍警採訪途中遇塔利班火箭炮襲擊被害。(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由於當時是淩晨,我將此消息告訴我的阿富汗同事請其跟蹤處理。一分鐘後,現任攝影記者拉赫馬特給我發來微信:“遇害人扎比曾是我分社攝影記者。”我當時立刻因震驚而清醒,一再追問;“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扎比?是不是他?”

“是的,就是他”,拉赫馬特告訴我。

我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我們其他的阿富汗同事和喀布爾分社前任的中國記者。

扎比(右二)與新華社駐喀布爾分社的其他雇員們在一起。(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由於許多阿富汗同事已經在喀布爾分社工作十幾年,和扎比不僅是同事更是朋友。雖然扎比離職多年,但我的同事們仍然自發地找出了許多扎比當年的工作、生活照片給我看,言語之中不乏感慨萬千,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扎比(左一)與中國記者們一起。(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而喀布爾分社的眾多前任中國記者聽到扎比遇難的消息先是震驚,接下來就是難過和緬懷,各自通過自媒體方式和網際網路方式跟我分享了很多當年和扎比一起工作和生活的場景,並寫了大量回憶性的短文。他們都認為扎比是一個聰明且優秀的攝影記者,一個真正的新華人。

他在當地名氣很大

扎比是烏茲別克族人,擁有阿富汗最好大學喀布爾大學法學學士學位,從2002年開始為新華社喀布爾分社工作。起初是擔任波斯語、普什圖語和英文翻譯,後來在中國記者的影響下愛上了攝影並轉為攝影記者。扎比聰明好學,很快就成為了新華社內部很有名氣的攝影僱員。扎比2010年離開分社,想在當時百廢待興的阿富汗尋找商機做生意。幾年下來他掙了數百萬美元,但是隨著安全局勢的惡化,難再接到訂單,他很快又賠光了所有。他曾一度想回到新華社重操舊業,但是因為當時條件不允許只能作罷。

扎比舊照。(圖片來源:新華國際)

新華社亞太總分社原社長薛永興在回憶扎比時說:“扎比是我們的好朋友、好同事、好兄弟,我們永遠懷念他!願他一路走好,天堂安息!”

薛永興說,由於扎比的優異表現,他2008年時實現了訪問中國並訪問新華社總社的願望,而且受到了社領導的表彰和接見。

2002年3月,時任新華社第四批報道組負責人米立公將扎比帶進新華社隊伍。聽到扎比遇害的消息,他十分難過。6月7日清晨,他通知記者:“今天上班,撇去一切文件,寫了幾段話給你”。他在回憶文章《這就是扎比》中提到,扎比是一個帥氣且活躍的小夥子。他進入新華社報道團隊後不僅擔任當時攝影記者的助理,更為新華社的報道提供了許多重要線索。

據他介紹,扎比彼時赴京在烏魯木齊轉機時還見到了當年影響他愛上攝影的新華社攝影記者艾尼瓦爾。扎比告訴艾尼瓦爾,烏魯木齊的繁華使他感觸頗深,他多希望自己的祖國能夠像中國一樣。他說,作為一名新華社記者,他十分自豪。

扎比,也是追風箏的人。 (新華社記者徐群攝)

現任亞太總分社行銷總經理的溫新年曾於2002年6月赴阿富汗工作。他告訴我,雖然已經分別十多年,但扎比一直和他保持聯繫,就在數天之前他們還在社交媒體上交流。溫新年在悼念扎比的文章中這樣說道:“若喀布爾再聚,兄弟,你在哪裏”?

2002年5月3日,在距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西北約20公里的帕格曼縣,時任新華社翻譯的阿富汗男子扎比·塔馬納在一條小路上發現了一個不明金屬物品,他找來石塊將其圍住,以防止其他人誤觸。新華社記者龔兵攝

不少曾經和扎比共事過的中國同事還通過各種渠道請我向扎比家人代送慰問金並轉達哀思。

阿富汗近年來由於安全形勢的不斷惡化,在全國範圍內屢有記者遇害的消息傳來。作為在阿富汗已經工作兩任的記者,我真心希望戰火能夠遠離這些向全世界播報阿富汗的記者們,但願扎比是最後一個為戰亂國家新聞事業而獻身的記者。

**影像緬懷

新華社前攝影僱員扎比·塔馬納鏡頭中的阿富汗**

扎比·塔馬納2006年8月18日攝:一名男子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放風箏。新華社發

扎比·塔馬納2009年8月19日攝: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名拄著拐杖的男子從貼著大選海報的建築旁走過。新華社發

扎比·塔馬納2009年3月25日攝: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一個難民營,一名男孩在地上睡覺。新華社發

扎比·塔馬納2009年1月13日攝: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阿富汗婦女從白雪覆蓋的墓地走過。新華社發

扎比·塔馬納2008年12月31日攝:兩名兒童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郊區的一個難民營玩耍。新華社發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以北70公里的卡皮薩省的一家醫院,一名中毒的女學生接受治療(2009年5月12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阿富汗女學生在首都喀布爾郊區的一所學校上課(2007年10月2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一名婦女抱著孩子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郊區排隊領取過冬用救援品(2008年12月31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北部朱茲詹省,一名農夫行走在開滿鮮花的山谷(2009年4月1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北部朱茲詹省,兩名兒童在開滿鮮花的田野裏玩耍(2009年4月1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名商人在自家被毀壞的店舖裏尋找有用的物品(2010年1月19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健美運動員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參加比賽(2009年6月2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工作人員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計票(2009年8月21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一名北約士兵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發射火箭彈(2010年1月1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國際援助合作社食品發放中心,許多當地婦女排隊等待領取救濟食品(2006年1月25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阿富汗學生在喀布爾大學考場參加升學統考(2008年11月2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消防員在一座遭到襲擊的購物中心內工作(2010年1月18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警校學員們參加畢業典禮(2010年2月3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一名工作人員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個倉庫裏搬運投票箱(2009年10月5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名選民投票後展示手指上的墨跡(2009年8月20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郊區,醫務人員給一名兒童接種小兒麻痹症疫苗(2008年10月19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處貧民區,兩名兒童等待領取聯合國難民署發放的援助品(2009年12月1日攝)。新華社發(扎比·塔馬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