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一星|從文藝盛宴到節日符號,我們還需要春晚嗎?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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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亞太日報記者林月

元旦和春節間的這一個多月,是13億中國人的集體“時間觀念混沌期”。公曆紀年已跨至新曆,確仍然難以分清2017該是“今年”還是“明年”,而許多人的這份糊塗會在聽完一首“難忘今宵”後豁然開朗。

歌唱家李谷一在1990年春節聯歡晚會演唱歌曲《難忘今宵》。資料圖片

作為春晚的傳統閉幕曲,“難忘今宵”成了中國人辭舊迎新的官方節點。幾日後,這台綜藝晚會將陪伴國人迎來第35個農曆新年。屆時,想必又是一番“口水與擁躉齊飛,批判共辯駁一色”的新年氣象,然而無論觀眾們是“怒其不爭”還是“累覺不愛”,雞年春晚勢必將再次成為大眾繞之不過的新春話題。

雖然近年來地方衛視也爭相舉辦春節聯歡綜藝演出,但提到“春晚”,卻專指中央電視台自1983年起,在每年大年夜舉辦的春節聯歡晚會。作為除夕中國內地電視屏幕上的絕對主旋律,央視春晚創下了三項世界之最,是全球“收視率最高”、“播出時間最長”、“參加演員最多”的綜藝晚會。

“春晚”這一新興文藝形式誕生在電視的普及和改革開放的新鮮氣息里,成為了文革后大眾流行文化擴散的最佳平台。文化氛圍一掃保守時代的陳舊之風,為國人帶來了流行歌曲、港台偶像和嬉笑怒罵。李谷一的歌唱不再是靡靡之音,馬季的相聲、陳佩斯和朱時茂的小品是笑中帶淚的針砭時弊,張明敏《我的中國心》里的家國情懷一夜征服了大江南北。

1984年春節聯歡晚會上,香港歌手張明敏演唱歌曲《我的中國心》。資料圖片

承載著人們掙脫精神枷鎖后的喜悅,春晚在文藝匱乏的年代牢牢吸引住了百姓的目光,成為引領社會時尚的先鋒,成就了八十年代春晚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在很長時間里,舉國上下,所有頻道,在除夕夜只有“春晚”一台節目。

而這種“匱乏中的蓬勃”從90年代起便逐漸遭遇尷尬。應對各地電視台雨後春筍般出現的春節綜藝節目,央視春晚靠著1986年廣播電影電視部“禁止各地方台在除夕制播同類晚會節目”的政令,實現了十幾年的“獨家供給”,完成了文化壟斷和收視壟斷。

春晚一邊需肩負著主流意識和宏大主題的“不能承受之重”,一邊要迎合口味開始挑剔的觀眾審美,雖逐漸流於邀請巨星和偶像的市場世俗化,卻又不斷被詬病“宣傳氣息濃”以及“政治化、工具化”。

台灣著名歌手周杰倫與台灣著名模特林志玲在2011年春晚表演。資料圖片

眾口始終難調,用一台電視綜藝滿足13億人的審美品位,體現出中華文化傳承了4000年的春節內涵不可謂不是強人所難。35年來,與吃餃子、放鞭炮一道,春晚成為了當代國人的“春節習慣”,雖然褒貶日漸分歧,卻依然是許多家庭歡聚,辭舊迎新的背景音。

在網絡數字電視逐漸佔領中國家庭客廳的當下,卡準時間等節目的收視習慣日趨淡化,如單純為了欣賞優質文藝產品而守著春晚,顯然大可不必。促使眾多家庭在除夕吃著熱騰騰的年夜飯時不忘打開電視的原因,大抵是因為這項“電視民俗”已成為大半國人關於春節的文化回憶。而年輕一代是否還能與這種“文化鄉愁”達成共鳴,時間終會給出答案。

著名歌唱家李谷一在2016年春晚表演。資料圖片

當國人為了“全民抗霾”默默收起年夜飯前的千響爆竹時,不得不思考該如何延續春節“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傳統,如何在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刻放下手機,真正地與家人互相陪伴,昇華家庭的意義,而不使春節也淪為忙碌上班族的一個普通假期。

“春晚”或許終將不合時宜,但希望它蘊含的“團聚”和“陪伴”的意味會與春節一同,帶給國人簡單而深刻的幸福,微小卻持久的力量。

(亞太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