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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A在商海才華橫溢，我們認識幾年，見面不多，但他的能力在業界頗有口碑。
1
一次，他在外地負責一個論壇的操盤，從頭到尾全程跟進，熬夜到幾乎透支的狀態。結果，在論壇無絲毫紕漏、完美落幕的當天下午，近一個星期沒能好好休息的老總，正好好補一覺時，突然他手機響起。他接起來：嗯，嗯，嗯，好的，好的，好的……而後，默默掛了電話。
他坐在司機旁的副駕駛位，也就是我的側前座。旁晚的餘霞透過車窗玻璃打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隔著座椅我依然看到一顆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帶著夕陽的沒落七彩。司機師傅專注地開車，沒有注意到這無聲的變化。
我說，你還好吧？
他說，沒事啊。
我說，感覺你有點異樣？
司機這時轉過臉來看他，他趕緊擦了一把臉，深深呼了一口氣：沒，那個，我們老大說今天看到論壇的車貼廣告，貼歪了一只角，打電話過來說了一通，說我亂花錢，沒有把錢用在正題上。我的嘴巴驚訝成成O型：那他有沒有提一下今天的論壇整體效果如此好，表揚一句半句的？沒有。他側臉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我不知道該接些什麼，只好沉默了下來。
2
他的大老闆是我一個認識半生不熟的朋友，我想以後若有機會，可以幫他沉冤昭雪，說上一兩句話也好。
有一天，我剛好有機會和傳說中溫良謙卑的大老闆在一起喝茶，就順勢將話引到A身上。我說，您這樣對辛苦工作的下屬好像不是太好啊。本還一副慈眉善目表情的大老闆突然黑臉：怎麼？他對你說對我的不滿？沒有沒有，他沒有講任何關於您的不滿。我只是看到一個男人的眼淚，流在那樣的時刻，想起會有點辛酸。大老闆一改祥態，講了一堆對A的不滿。最後說，那是他的本職工作，做好了是應該的；我對他不滿還留他在公司，已是仁至義盡。
大老闆講的那些關於A的問題，其實A都和我講過。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是沒有定論的東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老闆對A的黑面印象已經存在，難怪這樣生氣，也難怪A明知憋屈也還忍著。
3
再見A時，他已經換了工作去了另外一個城市。
這時的他對過去已經釋然：其實，我當時并沒做錯什麼，大老闆從他的管道得到了很多對我不利的資訊。所以，即便我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在那家公司做事，一來我不會開心，二來我最多能盡七成能量去做事。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爭。一方面，大老闆依託這A的能力，但需要用他卻不能信任他，更談不上給他任何正能量的激勵，讓他更好的去做事；另一方面，A在被懷疑的狀態下工作，不開心外加被辜負的不甘心，幾乎讓他發揮不了自己的真實水準，更不是一個長久留人做事的工作狀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古話，但也完全適合今用。
4
本文寫到這裡，總是覺得哪裡不滿意。直到我收到某老師的一條短信，故而得解：
“君子待人以禮，小人常以為諂，何也？
“投射。
一位很有身份的朋友吐槽說，他總是對人很有禮貌，卻有人認為他“諂媚，弄得他很憤怒，也很費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有什麼好諂媚的！我對他講了組織行為學裏面的投射原理——好人以為壞人也是好人，所以不設防；壞人以為好人也是壞人，處處設防。我總結：世間善惡終有定奪，你投桃我報李，你投毒我就只能偷渡了。
這世間的大老闆們大多都是同類，商場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逃生出來的精英，不知道已經被明槍暗箭射中過多少回，而後死裏逃生，讓他們全方位的去相信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都無所謂全盤交付和全權受理，有的只是半信半疑；而這世間的打工者大多也是同類，希望全力以赴、希望被徹底信任而後義無反顧，所以他們寄希望於在一片真誠的信任下盡己之力，全力付出。老闆和打工者各自在對方身上投射自己的訴求，前者投射的是不信任，後者投射的是信任需求。
結果，這兩個相互矛盾的需求群體，其衝突便是永恆的。只是，這樣的話，好人和壞人就沒有融合的一天？大老闆們和老總就沒有修好合力向前的一天？矛盾是矛，也是盾；矛盾是動力，也是阻力。
如今的A，在新的商海戰場如魚得水，而那個大老闆最近卻焦頭爛額。
也許，到了該反思的時候了。
作者簡介
費萼麗 ，筆名“飛揚，“佛的寶貝。中山大學法學研究生畢業。
童年在小鎮，少年在城郊，青年在城市。五歲啟蒙，17年讀書生涯中曾任班長，校雜誌主編，校形象代言人，四年連獲一等獎學金。自我評價“最馬大哈的傻大姐，最癡迷的文藝愛好者，最二的超脫理想主義者。
曾於鳳凰衛視工作四年，從事專題片拍攝的記者、編導工作。參與欄目包括：社會調查類《事實正前方》，生活全記錄《南粵紀事》，人文啟迪類《名言啟示錄》，經濟財經類《龍行天下》，宗教哲學類《智慧東方》等。其後辭職停頓，北京讀播音主持，上海學心理進修，無錫做教育培訓，深圳地產業混高管，四川山區支教，深圳衛視兼職談話節目主持，偶爾打雜寫寫稿做做序。現任香港上市公司企業高管。
撰寫20萬字採訪手記——《囤》，記錄鳳凰衛視四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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