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欧洲景象

北京青年报

text

疫情下的欧洲景象

连日来,欧洲多国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成为全球疫情的“震中”,意大利最严重,西班牙紧随其后,法国、德国的确诊数字也都过万。欧洲舆论将疫情称为“战后最严重的公共危机”,德国总理默克尔称之为“二战后德国面临的最大挑战”。笔者曾在欧洲工作生活过多年,见此严峻情况十分忧心。

疫情正在改变欧洲民众的基本观念与生活方式。意大利、法国、比利时等国熟人之间见面爱行贴面礼,随着疫情肆虐,人们暂时戒除了这一习俗,发明出作揖、挥手之类的非接触式打招呼方式,政要们见面连握手都免了,以寒暄微笑作为替代。欧洲人爱泡吧、泡咖啡馆,随着疫情发展,酒吧、咖啡馆关了门,随着各种联赛的停摆,成群结队的球迷也不见了踪影。

值得一说的是口罩之争。欧洲是外科手术口罩的诞生地,但许多欧洲人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只有病人和医护人员才需要戴口罩,公共场合戴口罩肯定是身体有恙之人。新世纪以来,随着反恐、反极端主义的深入,法国、奥地利等一些国家还通过法律,禁止民众在公共场合“蒙面”(使用口罩与面罩遮挡住面部)。在此背景下,戴口罩在大街上行走属于“异类”,往往会让路人侧目。疫情发生初期,欧洲一些地方出现过因为在公共场合戴口罩而引发的谩骂、殴打事件。意大利、瑞士还发生过议员因为戴口罩进议会遭到嘲讽乃至驱逐事件。

随着病亡数字上升,欧洲人对戴口罩的态度在转变,大街上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起码不再视为异类。不过,据在欧朋友说,大街上戴口罩的比例还是很低,很多地方不到10%。当下,欧洲各国政府依然不倡导民众大面积戴口罩,更强调少接触、多洗手。就是民众想戴也很难买到,许多药店都挂出“口罩缺货”的牌子。

这里面有个现实原因,就是欧洲口罩、防护服的生产能力有限,有限的产量需要优先保障医护人员。随着多国“封城”“封国”,口罩、防护服不能随意在欧洲大市场内流通,一些产能低的国家(如瑞士)只能抓瞎。最近,就爆出德国两度拦截发往境外的口罩、防护服等抗疫物资。我们看到,意大利、瑞士等国许多一线医护人员没穿防护服就在前线拼搏,一些国家的海关、机场、边境的工作人员执勤时常常不戴口罩。

总体来说,欧洲人心态还是比较从容、淡定,这或许与文化有关系。当然,这种淡定也会误事。疫情初发之时,德国、荷兰、法国等国许多地方依然照例举行规模宏大的狂欢节,一些溯源研究表明,这是导致这些国家社区疫情传播的一个重要原因。即便是在目前一些地方“封城”的情况下,“全靠自觉”依然是社区管理的常态。连法国总统马克龙都急了,屡屡呼吁民众居家蹲守,不要再自由散漫了。前不久,默克尔放话德国将有60%至70%民众感染,英国首相约翰逊放出“群体免疫”之类的话语,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策略,希望能把一些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吓”住,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不过,就在“群体免疫”言论出炉后不久,伦敦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的MRC全球传染病分析中心公布了一份报告,认为英国政府如果不改变现在的抗疫方式,这波疫情甚至会造成51万英国人死亡。报告一面世,英国政府立即改变抗疫对策,淡化处理“群体免疫”,转而开始积极强化一些防疫措施。

由于医疗资源有限,为了防止医疗资源被挤兑,欧洲各国大都让轻症病人居家隔离,不要上医院,医院只接受重症病人。很多欧洲人居住在独立房屋内,有条件搞居家隔离,关键在于民众自律。欧洲各国医疗体系大同小异,家庭医生和社区诊所是直面患者的第一道防线,综合大医院负责疑难重症。由于数十年没经历过大规模传染病的侵扰,医院发热门诊分设并不普遍,眼下正在各地推广。

再看意大利。意大利的医疗体系在全球来说算是不错的,但由于疫情凶猛,重症病人太多,加上医护人员被感染比例高,医疗资源已不堪重负。疫情发生以来,意大利病亡率较高,专家推算不少未接受检测的轻症病例没有被算入分母,另外就是老年人口比例高(意大利65岁以上人口为1380万,占总人口的22.8%,老龄化程度在全球排名第二),死亡病例中约89%的人年龄在70岁以上。

西班牙可能是紧随意大利之后的另一个疫情严重的国家,抗疫前景不容乐观。阿尔卑斯山以北各国境况稍微好一些。德国的医疗资源独步欧洲,有30000张床位及应对500个重症患者的实力,其冗余度比较大,最近又新采购了1万台呼吸机,加上存量,目前来看可以应对。欧洲多国的策略是“拖”到夏天,等病毒活力下降,再喘口气慢慢来。看来,或许不能指望欧洲在一两个月之内“闷”死新冠病毒,彻底消灭疫情。漫画/陈彬